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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月明星稀,飞机如银色的巨鸟,直冲云霄。
黑色夜幕中,透着深邃的蓝紫色,没什么风景可看。
倒是挺催眠的。
机舱内灯光柔和,广播声也温柔甜美。
叶嘉言坐在靠窗位置,刚上飞机,就戴上眼罩,阖上了疲惫双眼。
这一觉睡得异常深沉,如陷时间漩涡。直到飞机下降穿越气流,机身开始颠荡,她才缓缓从梦中醒来。恍然间,似从遥远星际旅行归来,神色怔忡。
左边,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生,面容清秀,笑起来有个梨涡。
见叶嘉言醒来,梨涡女生指了指一瓶未开封的果汁:“这是空姐送来的,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灯照之下,橘色的果汁闪烁着诱人光泽。
叶嘉言道了谢,接过果汁。
轻啜一口,被那清新微酸的果香刺激,所有的感官全然复苏了。
叶嘉言慵然伸了个懒腰。
再回头时,她注意到女生背的那个帆布袋。很特别。
帆布质地有一层浅绒,其上是一幅山水画。
画风清疏、笔墨爽利,似乎是……
叶嘉言问:“您这帆布袋上的画,是姑孰画派的作品么?”
女生微愕,继而一喜:“是的,这是我自己画的。”
她笑得有些腼腆:“发图给卖家印出来,算是为自己做宣传吧。”
“您学国画?”
“您觉得怎么样?”
担心叶嘉言看不清,她索性把帆布袋拎起来,展在她跟前。
“深得萧默思的真传啊。”
萧默思,是明末清初的画家,姑孰画派的创始人。
“真的吗?谢谢您。”她顿了顿,又甜甜地笑起来,“我们差不多大,就别您来您去的了。我叫岑敏,你呢。”
岑敏当然知道自己的水平,但这小众画派被人一眼认出,自己的作品还得到这等评语,心里哪能不喜?
“叶嘉言。‘嘉言懿行’的‘嘉言’。”
“好名字。你能再说得细点吗?”岑敏指着帆布袋,“我行李箱里还有,你不嫌弃的话,回头我送你。”
“姑孰画派的画风还是很好认的。横、纵、斜,这是三种直线画法,”叶嘉言凝神细视,指着画面,“三种画法,分别带来端庄之象、矗仰之势、冷峻之意……“
岑敏的脸上绽放笑容,满是知音难觅的喜悦。
“能冒昧问一下吗?你是美术从业者吗?”她端详着叶嘉言,眼神一错不错。
“算是吧。我以前学国家,后来做了艺术品拍卖师。”
“难怪了!幸会幸会!”岑敏伸出手,“我今年二十六,与中国画结缘二十三年。”
“原来是童子功!”
岑敏有些赧然:“我成绩不是很好,没有考上大学,所以后来就做职业画家了。”
叶嘉言点头,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岑敏要把画作印在帆布袋上了。
对于职业画家来说,自我宣传尤为重要。
“那你学姑孰画派,师从何人?”
“常若水老师,你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但很仰慕。我有一个姐姐,也是他的学生。后边介绍你们认识。”
岑敏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谢谢你啊,嘉言。”
其实也不难猜,因为常若水就是当今为数不多的姑孰画派大师。
身为大学博导,常若水愿意收一个高考落榜生为徒,可见岑敏有潜力,堪造就。
说起姑孰画派,二人都很感慨。
明末清初时,萧默思开创了姑孰画派创立。人到中年,萧默思才考中崇祯贡生。其后,舆图换稿,萧默思拒不仕清,或隐居读书,或游历山川,以诗文书画为娱为业。
其人学画,初学倪瓒、黄公望,晚年则逸兴放笔,自成一家,以“清疏韶华、笔墨爽利”筑城,留下《离骚图》《太平山水图》等佳构。
当时,在当涂、芜湖一带,随萧默思学画的弟子、画友,都有一番作为。其友弘仁的早期山水画也取法于萧默思。(1)
而今,姑孰画派仍后继有人。常若水,便是其中之一。
“此次入京,我便是去看望常老师。”岑敏说,“北京中轴线不是在申遗嘛,老师让我和他合作一张山水图卷。”
(1)52章中,杜辛老人被人掉包了一幅八大山人的作品。八大山人和弘仁,同居“清初四僧”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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