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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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暗夜（第2页）

高三生的周末大概也就够回家洗个澡吃个饭睡个觉，奚冬揣着美梦告别奚晴，还不待他将这些分享给贺奕，贺奕已经再一次消失了。他的失踪总是能无影无踪，就像那次圣诞表白之後的骤然消失一样，电话关机，消息不回，连林霜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当奚冬直到周末晚自习也没能联系到贺奕时，他被“高三”这两个字僵化长达一年多的大脑终于缓慢地想到了端倪，配合之前莫名的心神不宁，组合在一起给他砸了个巨大的暴击。

不好的预感层层叠叠笼在奚冬心头，纠葛缠绕，像是缠了一片望不到头的浓雾。教室里满满当当，一排排的桌椅，一排排的人。他按灭手机，目光穿过摞成小山的书，落在了尽头那张空荡荡的桌上。

枯燥的学习日复一日，奚冬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专注力没有贺奕那麽强，他总喜欢在学完一段东西之後做些什麽其他的换换脑子，以前是换着做题，自从来了1班，就变成了往贺奕的方向望几回。

这个动作经过时间的巩固，早已成了奚冬抹不掉的习惯。以至于他视线探过去，根本想象不到为什麽贺奕会不在那里。

——为什麽没在？

心脏打着颤上下摇摆，一股失重的感觉自下而上将他包围，奚冬眼睫眨了一下，半抹酸涩毫无预兆地占领了眼眶。

是家里突然发生什麽事吗？还是他哪里出了问题？假肢又或者其他还是别的什麽？或者临时要出门，手机也像尹星莱一样丢了？

一堆堆的疑问潮水般汹涌而来，奚冬没有任何支点，不着边际却又铺天盖地。

奚冬觉得自头上好似被人扣了一个无形的桶，外界的声音，图像一点都无法透进来。缺了一个人的座位在这种环境中很不起眼，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里，他们被成堆的书本挡着视线，就像一个个在堡垒当中的小兵

......

夏季昼长，窗外这时候还浮着浅橘色的光。奚冬神色呆滞，就那麽坐到暮色四合。

班主任跟着第二节的上课铃过来，坐在讲台上看晚自习。1班一向安静，只有寥寥两个同学带着试卷去答疑。奚冬握着笔，笔尖直抖，连字也写不出。他咬着的牙直打颤，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害怕。从讲台到座位不过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奚冬的手心满是冷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逼着自己面对，在两同学问完题後，第三个往那边走去。

“怎麽了？”班主任带高三也是身心俱疲，她摘得眼镜了捏鼻梁，甚至没注意他两手空空。

“......李老师，贺奕请假了吗？”

“嗯。”班主任重新架上眼镜，“说家里有急事儿。”

这个回答让奚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说没说什麽时候回来？”

“没。”

徘徊了一天一夜的惶惶不安终于顺着极不情愿的方向流向终点，奚冬脑子里试图安慰自己的念头，在刚萌生一瞬就被大刀阔斧地斩断。直觉和事实都在跟他诉说唯一的真理......贺奕跟家里坦白了！

奚冬眼前一黑，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整整三节晚自习，奚冬一个字也没写。

他整个人完全是浑噩的，不住地想贺奕究竟会跟家里闹到什麽程度。万一他父母不肯让步，双方僵持，受影响的就只有贺奕啊！

高考近在眼前，这种节骨眼跟家里闹起来，这狗东西简直不要命了！

贺奕逆天的操作实在将奚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逃避着幻想，自欺欺人......会不会贺奕已经摆平了？他一回宿舍，贺奕就坐在床上。

林娟面容温和，看着也不像是会怎麽疯狂的家长，况且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一定会以大局为重。是啊，贺奕挑这个时间点作妖......不就是为的这个吗？可要是他已经摆平了，为什麽没有联系自己？

......

放学後，奚冬一个人回了宿舍。124里寂静一片，他幻想的场景矜持地没有出现，狭长的房间漆黑一团，万籁无声，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奚冬连灯都没力气去开，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床边，然後一头栽了下去。

肉体如同被关入狭小的囚牢，思想却在方寸之地奔腾翻涌。他脑海中闪过一百个念头，一千个想法......

未来摇摇欲坠，坐立难安的奚冬甚至想撬开防盗窗从宿舍楼爬出去，奔到他家把这个狗东西拽出来臭骂一顿，再狠狠扇他两个耳光！马上就要高考了，被关在家里的话，准要影响复习......虽然几天的复习是小事，可考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平稳心态！假想凶残可怖，奚冬宁愿相信是其他的东西绊住贺奕，也不想去考虑他为什麽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平时都要加班加点学一会儿的时间全被拿来放在了假寐上，模糊的意识伴着一段段乱七八糟的梦起起伏伏，只要稍稍触碰到有关于贺奕的任意一角，他很快便会从一阵阵心悸中醒来。

奚冬第三次在凉夜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积了云，皎洁的月光一丝不剩，宿舍伸手不见五指。

过了很久他才发觉自己已经“醒了”，睫毛被眼皮带着眨了几下，慢慢看清了自己床板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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