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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那样漂亮的两页字。谢虞琛心道。
倒不是说乌菏在书法上的造诣有多么高,让人不忍损毁。只是字里行间那种凌厉的风骨,即使翻阅过许多名家字帖,谢虞琛也依然觉得极为罕见。
见字如见人,古话倒是诚不欺我。谢虞琛摇了摇头,静静看着火舌逐渐将那封薄薄的信笺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公子,绥桐的情况怎么样?”周洲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打断了谢虞琛跑远的思绪。
自乌菏换船离开,他跟着谢虞琛来到东山州,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月过去,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他们大人传来的消息。
谢虞琛没有回答周洲的问题,轻轻摇头。绥桐的情况乌菏在信里没有说太多,他也只能从其中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些。
那边的情况应当是比较凶险的。
“你们大人几月前是怎么查到绥桐去的?”谢虞琛突然问道。
周洲犹豫了一会儿,揣摩着乌菏的心思,觉得他们大人应当是把谢郎划到了“可以信任”的这一范畴内,才开口解释道:“最开始只是发现了一张伪造的盐引……”
“盐引?”谢虞琛挑眉,“那这幕后之人胆子还挺大。”
周洲也应和:“可不是吗?”
盐有多重要谢虞琛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都清楚。南诏对盐业的管控也属于比较严苛的那种。
首先全国上下的盐场都是官营,严禁私人制盐,并且由户部统一管理。不仅如此,还在地方上设立了都转运盐使司,掌管食盐产销等诸多事宜。
对于食盐销售,也有盐引作为限制。盐商需要先在盐运司那里换得盐引,再拿着盐引到盐场兑盐,最后才能销售。而换得的食盐销往何处,官府也有明确规定。
只是贩盐一行利润巨大,私盐倒卖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因此当发现盐贩销售的盐和规定的产地对不上时,众人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毕竟朝中的世家通过向盐运司行贿拿到盐引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众人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是乌菏也只能徐徐图之。
他派去监视盐运司的人发现这张盐引后,第一时间便送到了乌菏案前。
这张盐引上面的数额和户部签批的数额根本对不上。仔细一核对之后,才发现二者之间的差额竟有万两之巨。
如此巨大的数额自然不是可能是一人所做为,恐怕从盐场到盐运司再到盐贩,上下早已沆瀣一气。
顺着这张盐引,乌菏先是查到了沛川的都转运使身上,接着才逮住了刘开这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按理来说,运贩私盐这种牵扯如此巨大的事情,对方不可能没有相熟的漕帮商队,不应当在这儿上漏了马脚。
谢虞琛猜测,应当是此次涉及的私盐数额尤为巨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冒险拉拢来刘开这个根本不熟悉的人。行了一步险棋,利用刘开构陷赵怀等人,逼迫船帮为他们运货。
而私盐的终点站绥桐,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这些人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把盐运到绥桐。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乌菏会亲自前去探查。
“轻则贪污腐败,重则意欲谋反啊。”
听完周洲讲述的整个过程,谢虞琛随口感慨了一句,引得周洲一脸惊恐,半天才冒出一句:“应当没公子说的这么严重吧?”
若是前者还好,顶天了不过是一桩朝堂震荡的贪腐大案,但若是后者,怕是整个南诏都要跟着晃悠几下。
周洲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看向谢虞琛。理智告诉自己发生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但谢郎这个人吧……
按照自己和他相处了数月的经历来看,在某些时候又确实有点邪门。
周洲看向他的目光复杂而恳切,配上他又高又壮的身形,和甚至夹杂着几分可怜兮兮意味的眼神。谢虞琛只和他对视了一瞬,便撇过脸,语气晦涩:“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该说不说,有点恶心。
“哦。”周洲低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十分委屈地撇了撇嘴,又再次确认道:“公子当真是随口一言?”
“是,千真万确。”谢虞琛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离我远一点。”
现在的周洲令谢虞琛十分无语,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怀念起那个在船上怎么都看自己不顺眼,成天拉着个死人脸的“冷面阁领”。
把周洲撵出了房门,谢虞琛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除了水泥烧成的那一回,准了周洲寄信给他们大人以外,还从没正儿八经给乌菏汇报过东山州的一应事宜。
主要是他和乌菏的关系比较诡谲。也不是不清不楚,而是两个人的相处时的身份比较模糊。
按理来说,乌菏堂堂一个大权在握的巫神,和谢虞琛这个在违法边缘的黑户放在一起,谁尊谁卑,一眼分明。
但偏偏乌菏又给人一种两人是在平等合作的感觉,谢虞琛的一言一行中更是半点看不出对巫神大人的敬畏在。
最后纠结半瞬,谢虞琛还是提笔,把自己来了东山州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大致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自己对东山州发展的一些规划,修书一封交给了内卫,让他寄给乌菏。
之后谢虞琛便打了个哈欠,洗漱睡觉去了。
前段时间忙着治理水患和赈灾一事,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谢虞琛更是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现在水患已消,百姓也大都安定下来,他才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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