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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关掉台灯,在他旁边躺下,伸手把翟曜捞进自己怀里。
这次翟曜也很顺从,后背贴着沈珩的胸口,腿向前蜷起。
他其实很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却又不能闭眼。
只要一闭,就会看到翟冰那张诊断报告,脑海里传来她的哭声和医生下达的死亡预告,甚至还能看到梁豪扭曲的笑脸,一遍遍重复着翟冰的时间要到了。
这些信息都不是连贯的,像碎片一样叠加重合,快进慢放,最后都变得失真。画面成为很抽象的诡异线条,盘绕交错在一起,像色彩绮丽的蚯蚓。
声音则是带着尖锐的啸叫,又有种泡在水里的闷鸣。
沈珩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翟曜的额头上。
翟曜倏地一惊。
没发烧。
但全是冷汗。
台灯温暖的光再次流泄在屋里,翟曜被晃地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了下。
沈珩起身穿好衣服,又另外去衣柜里给翟曜找了套自己的长款羽绒服。
翟曜全程安静地注视着一切,直到沈珩把羽绒服扔到他面前,才抬起头问:“去哪儿?”
“都可以。”沈珩拿过房门钥匙,“睡不着就别硬睡了,出去走走。”
翟曜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两点。
这时候在外面晃悠的不是流浪汉就是酒鬼,当然可能还有其他鬼,总归不是正常人。
但他仍是什么都没说的跟着穿好衣服,把沈珩那套羽绒服套在身上。
沈珩替他把拉锁拉到最上面,直接遮住了半张脸。
又给翟曜扣好帽子,两人一起出了门……
……
*
深冬凌晨的街头,寂静无声。
冷凄凄的街灯拉长两人的身影,偶尔有一两辆车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又瞬间消失在夜里。
他们就这样走了很久,穿过马路和错综交错的小街,在漫无目的中来到了那条废弃的铁轨。
沈珩曾在这里不止一次地捡翟曜回家。他们曾在这里借着酒意,别有用心地玩“我有你没有”。
他们曾在这里接吻……
沈珩的手一直握着翟曜,揣在自己口袋里给他取暖。
两人经过月台继续向前,一路往北。
到后面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铁轨因为荒废太久,有些地方已经断裂,还有的则是向下凹陷,在暗夜中泛着冰冷斑驳的光泽。
四周弥漫着垃圾味,脚下的地也是布满泥泞,被荒草覆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倒。
沈珩出来时明明还一尘不染的雪白球鞋,此时已经粘上了不少淤泥,裤腿上也被溅了许多泥点。
终于,翟曜停了下来。
“不走了吧。”他抿唇,淡声说。
沈珩也跟着站定,扭头望着他。
翟曜隔着夜色看向铁轨漫延至不见尽头的前方。
他曾跟沈珩说过,那儿的尽头就是北京。
“沈珩,我走不动了。”翟曜将视线调回沈珩脸上,“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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