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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我再等等,你消气了跟我说。”
&esp;&esp;说着,轻轻松开了手,自动自觉地站在车外,向后踩进淤泥,身体一晃,没稳住平衡,眼看要摔,被陆知齐抓住了手掌。
&esp;&esp;“凌屿。趁我真的生气以前,自己上车坐好。”
&esp;&esp;===
&esp;&esp;车内回响着舒缓的音乐,是一首钢琴曲。旋律如诗娓娓,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像是老人的低吟浅唱,时而又像是满藏心事的悲怆颂歌。
&esp;&esp;车窗半开,海浪声呼喝而来,与不断上升攀登的和弦共鸣,连车窗都发出极小的嗡鸣声。
&esp;&esp;陆知齐:“知道这是哪首曲子吗?”
&esp;&esp;凌屿:“肖邦g小调第一叙事曲。第二十三。”
&esp;&esp;陆知齐:“学过乐理?”
&esp;&esp;凌屿诚实地摇了摇头:“只懂一点基础。”
&esp;&esp;“不够。今晚回家,我给你发点课件。”
&esp;&esp;听闻陆知齐话里的‘回家’,凌屿猛地抬头,双手暗暗扭抓住膝上的风衣,连呼吸都快了几拍。
&esp;&esp;“你要带我回去?”
&esp;&esp;“不想?那就算了。”
&esp;&esp;“我我想。”
&esp;&esp;凌屿声音又哑又低,耳根微红。陆知齐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支着侧额,装作被音乐迷了耳朵。
&esp;&esp;“什么?不想跟我回去?也对,你今天下午可是斩钉截铁地想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差点忘了。”
&esp;&esp;“……”
&esp;&esp;凌屿蓦地抬了头,干张了张嘴,看上去想要急切地解释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sp;&esp;“凌屿,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要走快走。”
&esp;&esp;话音刚落,陆知齐的肩膀却被凌屿死死地抓住。那只手用力过猛,指节都在极轻地颤抖。
&esp;&esp;好像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
&esp;&esp;陆知齐收起了言语的尖刺,轻轻推开少年人的钳制,反被掐得更紧。凌屿有力的手指扣住他的肩,一字一字,像是在宣战,有种置之死地的决绝,连声音都在抖。
&esp;&esp;“下午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
&esp;&esp;没料到凌屿会突然道歉。男高中生的瞳孔在颤,像是被人丢下后的不知所措。陆知齐怔了怔,后悔自己不该明知凌屿的软肋却随口戳了刀子一样的玩笑。
&esp;&esp;“我并不是想让你道歉。”
&esp;&esp;“不,是我不对。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没能考上洛城特高,对不起。我主动撕毁协议,是我蠢,我不该。陆知齐,我后悔了。就算你讨厌我,就算我只是个赚钱的工具,我也想留在你身边。别不要我好不好?”
&esp;&esp;语句支离,表达混乱,略显颤抖的尾音却正好卡在钢琴曲结束的高潮。
&esp;&esp;车内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esp;&esp;习惯用沉默武装自己的孩子,今夜生生划开了自己的伪装,露出难堪的血肉,袒出茫然和无助,全送到陆知齐面前,任凭他刀割针穿。
&esp;&esp;这是破釜沉舟的信任,是不顾一切的坦诚。
&esp;&esp;陆知齐心窝被这样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眼神里反而多添了些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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