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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琪转过头,看着郑禹胜的眼睛,“但那一晚你演的那场哭戏,不是演的,对吧?”
郑禹胜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侧过脸,点了一根烟,烟头亮起一抹橙色的微光。
“你怎麽知道我演的哪一场?”
“我在台下。”她轻声说。
“原来你那次也回来过。”郑禹胜看着夜色,“我不知道。”
“你哭得太厉害了,我都不敢出声。”
“你走了以後,我演的每一场,都有你。”他说,“我不知道哪一场你会在。”
他抽了两口烟後熄掉,像是不舍得让这个夜晚太快结束。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他忽然问。
谢安琪没回答,只是垂下眼睫,像是在克制什麽,他不再问,而是转过头看她:“这次你能不能留下来?”
她望着远处的灯火,说:“你想要的留下,是什麽意思?”
“留下就是……一直都在。”他说。
她轻笑了下,“你知道我留下过几次吗?每一次都以为可以久一点。”
郑禹胜抿紧唇,没有说话。
“郑禹胜,我说了这麽多,不是为了让你心软。”
“我知道。”他声音低哑,“你只是想让我死心。”
“不是,”她说,“是想让你别再等我了。”
郑禹胜看着她,那一刻的沉默,比任何争吵都更锋利。
“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等吗?”他笑了一下,“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疯了。”
“那就不想了,不想就不会沉浸其中。”
“可你又回来了。”他低声,“一回到我身边,就什麽都对了。”
他们坐了很久,直到旅社那边有人喊郑禹胜准备夜戏,郑禹胜站起来,掸了掸外套,像是要整理好一个被拉开太久的缝口。
“你明天回屋塔房吗?”他问。
谢安琪点头。
“我拍完会去找你。”
“你不用每次都找我。”
“那你别每次都不告而别。”
谢安琪笑了,眼角弯起一点弧度。
“郑禹胜。”
“嗯?”
“如果下次你又遇到我,不管我变得多不像原来的样子,你也要记住——我是谢安琪。”
郑禹胜望着她,眼神没动,但整个人像是把什麽刻进了骨头,他说:“记住了。”
……
第二天,谢安琪回到屋塔房,发现郑禹胜在厨房留下了一张便签。
“暖炉坏了,我帮你换了新的。晚上等我拍完,我们一起煮汤吃。”
她坐在窗边看那张字条,笑了笑,然後把它贴在了书桌前墙面上,那面墙上,已经密密贴了好几张纸条,都是他留给她的,从1994年丶1996年,每次回来,她都会找到新的纸片,有些褪色丶有些还保留着他写字时不小心沾上的墨渍。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这场双向奔赴,一直都在进行。只是他们都太怕说破,怕承认那种“没办法一起走完一条时间线”的遗憾。谢安琪站起身,把那本笔记本重新打开,第一页写着:“我们能一起看一次春天吗?”
她拿起笔,在下面写上:“今年春天,你说要煮汤给我喝。”
……
也不一定非要等到春天才能煮汤,谢安琪说要煮东西吃,郑禹胜什麽反应也没有的,但是夜晚他真的来了。拍戏後头发还有点湿,身上还带着片场的油烟味,进门第一句话是:“豆腐买了吗?”
她已经把豆腐和金针菇洗干净切好,汤也烧开了。
“你怎麽这麽会煮?很香!”他一边盛汤一边问。
“你以为我只会回来找你吗?”谢安琪坐在桌边,拿筷子轻轻戳锅边,“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可我好像只有你。”那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是给这一日画了句号,他们靠近丶饮汤丶说话,窗外一只流浪猫跳上窗台,悄悄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谢安琪想,也许就是这样,一起做饭丶等汤滚开丶晚饭後擦桌子丶偶尔开一点不大不小的玩笑,这就是她想留下的理由,不是为了改变时间,而是为了在其中找到那个能被好好生活的瞬间。
……
这次呆的时间或许是比较久的,春天是悄悄来的。
三月初的某一日,屋塔房天台上那株去年被冻得快枯死的紫藤重新冒出了绿芽。郑禹胜站在阳台,脚边摆着刷鞋用的旧毛刷,看着那点新绿,像是被命运允许了一次新的开始。
谢安琪靠在厨房门边,看他提着水壶给植物浇水,背影静静的,像某部年代剧开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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