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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摆在那儿,阅历和年龄就注定了这不会是一个温和的人。
不怒自威是媒体和大众最常放在霍深身上的评价,沈月岛一开始和别人一样怕他,觉得他身上有层让人畏惧的壳子。
后来霍深用很多很多的纵容,很多很多爱和特权,将那层壳子亲手打破,如今一个眼神,沈月岛就感觉那层壳子又回来了,他只是站在这里,都快要被霍深给盯穿。
他落败般低下头,皱着眉把脸转向一边。
霍深看着他垂下的发顶,觉得心窝里被刺了一刀,钝钝地疼。
从他刚变成“霍深”开始,到拥有如今的权柄地位,经历过太多人太多事,和无数牛蛇神交锋斡旋。
他太知道什么样的眼神会让人畏惧,太清楚什么样的表情会让人失去底气,那些卑鄙的谈判技巧已经是深入骨髓信手拈来的东西,但这是他第一次把它们用在沈月岛身上。
他二十出头时对沈月岛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现在却要亲手把刀捅进他心口。
霍深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过来吧。”
他拿下头上的毛巾,随便叠了叠,走到沙发前坐下,浴巾下露出的两条长腿随意岔着。
沈月岛悬着心,一步一步蹭过去。
一个站一个坐,明明是霍深在仰视他,他却觉得自己变成了伏在深渊的猎物。
“想问什么,直接问。”霍深语气很冷,“不需要来来回回地试探我。”
沈月岛低着头,拇指摁着食指的一个指节,指甲几乎扎进肉里,刺出血来。
霍深说得对,不需要来来回回地试探他,也试探不出什么。
他不是陆凛,更不是管家,在他们身上好用的办法放在他身上就是小儿科。
沈月岛不是没准备迂回的、圆滑的、能让场面不那么难看的方式来探查这件事,但他沉默了三分钟开口却扔了句直白到底的话。
“小亨是我弟吗?”
霍深听到这话连表情都没变:“知道他的身世了?你俩是挺有缘,本家,又一个走丢一个丢弟弟,但他不是你弟,年龄对不上,他被捡到的时候比你弟小两岁。”
“你怎么知道他的年龄?”
“有幼儿园校卡。”
“卡呢?”
“丢了。”
“哪家幼儿园?”
“不知道,卡被水泡碎了,就年龄能看。”
沈月岛挤出个很苦涩的笑,“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太牵强了吗。”
“不觉得,但如果你怀疑他是你弟,明天我让医生过来给你俩采样去测个DNA。”
“不用明天,我拿到了小亨的样本。”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团带血的卫生纸,放在桌上,抬起头盯着霍深的眼睛,“半小时后东子会过来,拿去检测,今晚我就能得到结果,你要和我一起等吗?”
霍深盯着那团纸,嘴角弯起个嘲讽的弧度。
“你这是有备而来。”
“我只想知道真相。”
“所以你不是怀疑他,是怀疑我。”
“你不该怀疑吗?你身上有那么多疑点!”
沈月岛近乎用吼的说出这句话,说完眼睛就红了,他皮肤本来就白,一激动一委屈那抹红就会从眼睛里钻出来,红彤彤的一圈,里面盛满水,像强忍着眼泪的猫。
霍深没有抬头,始终“云淡风轻”地盯着桌上那团纸,其实是心疼得维持不住脸上的假面,怕一抬头就会露出破绽。
“别这样,深哥……”
沈月岛觉得自己使那么大劲儿打出来的一圈砸在了棉花上,心脏被浓重的无力裹挟。
他走过来半蹲在霍深身前,两只手扶着他的膝盖,扬起头来很孺慕地望着他,那么信任、那么专注,几乎是在哀求他。
“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你整过容对吗,你整容之前根本就不是霍深,枫岛就没你这号人,你就像……先消失了,然后又凭空出现一样……”
“你……是他吗?”
他说不出阿勒的名字,没法把那两个字念出口,小心翼翼到不敢碰的样子让霍深觉得呼吸都困难,吸进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刺。
但他还是要维持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小岛,知道那些对你没好处。”
“有没有好处也要先知道才行啊!这是我说了算的!不能由你替我做决定!”
“我不能决定?”
霍深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挺好笑,挺不应该。
“你如果要我管,就都归我管,别管得你舒服了就听话,不舒服了就犯倔,玩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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