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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剪开就好。”
他背上的东西还不能给沈月岛看。
医生只好把背心上已经撕裂的口子剪得更大一些,露出渗血的伤口,周边沾着很多脏污,伤口边缘微微翘起,呈现出黑红色。
霍深面对沈月岛坐着,肩背又打得笔直,沈月岛看不到他背后的情况,只能从空气中陡然加重的血腥味上判断伤口应该不浅。
其实从马上摔下来不会这么严重,可坏就坏在霍深当时没拽住缰绳,直接被发狂的马甩到围栏上,后背擦着铁丝网狠狠撞了过去。
当年那场事故给他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身体多处骨折,皮肤大面积烧伤,手臂韧带受损严重,一开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说来可笑,年少时浑身腱子肉、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易拉开狐皮大弓的草原汉子,如今却连一匹疯马都控不住。
霍深垂下脸,眼底闪过一丝酸苦。
皮肤被锋利的铁丝斜着切开,内部创伤面积大,铁锈残留在里面,要把沾药的棉球塞进去沿着切面把锈一点点清理出来,就像用砂纸反复摩擦被割开的肉。
前几年手术做得太频繁,他对麻药产生了耐药性,同时痛觉神经又异常敏锐,比常人感知疼痛的程度高出几倍。
医生知道这点,谨而慎之地开始操作。
第一颗棉球塞进去时,他骤然绷紧身体,双拳死死按在床上,额头上的青筋浮凸起来。
医生观察着他的情况,第一遍清理完后,按住他的后背利落地抽出棉球。
“呃——”霍深登时疼得闷哼一声,双手一脱力就向前扑了过去。
沈月岛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么单薄的身体哪能禁得住他,直接被怼到床头,变成一个天鹅交颈的姿势被他罩着,刚要推人就看到他后背狰狞的伤口,顿时一惊。
“怎么伤成这样,你不是很会骑马吗?”
霍深疼得抽气,那么高大的身体缩在他怀里时竟忍不住打颤:“它不听我的……”
“不听你就换一匹啊,它倔你也倔?它尥蹶子你要不要也尥蹶子啊?”
医生递给沈月岛一块纱布,让他帮霍深擦汗,沈月岛接过照着他额头一呼。
“疼死活该,和马较什么劲!”
霍深吃痛轻哼,两条手臂也搭上来,几乎是把沈月岛整个扣在身下,巨石似的让人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掌控欲十足的姿势,只要他想,可以随心所欲地对身底下人做任何事,然而他只是问:“让你擦汗不是让你闷死我,那天晚上我也是这么帮你擦身子的?”
“还说,疼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沈月岛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捡起纱布重新帮他擦额头,这次倒是温柔不少,还嘱咐医生:“麻烦您慢点儿,他疼得厉害。”
霍深好受了一些,调整姿势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上,脸颊就贴着他光滑的肩窝。
鼻尖埋进去的那一刻,忍不住喟叹出声。
终于又挨住了……
这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小窝儿。
可爱、圆润、滑腻、温软。
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那时总是趁沈月岛睡着后把脸埋进去偷亲两口,亲完再不好意思地帮人拉上衣服。
有一次没忍住多亲了一会儿,直接给吸紫了,沈月岛醒过来后揪着自己衣服扬武扬威地揶揄他好久。
“起来点啊,你重死了。”
沈月岛被他这一身肌肉压得像只小鸡仔,推推不开,搡搡不走,热烘烘地烤着自己,简直就是仗着有伤在身耍无赖。
“就这么娇气,重一点都受不住?”
霍深吝啬地撑起一点距离,但鼻尖还是贴着他的耳垂。沈月岛的长发铺在床头,距离他鼻尖不到一厘,那股混合着衣服柔顺剂的橙花味缓缓钻进鼻腔。
味道很淡,却让人无比安心。
没家的小孩儿抗拒不了属于家庭的一切,同样,霍深也抗拒不了沈月岛长发上的气味。
此刻怀里这个人就像是他的妻子,在他受伤后将他温柔地拥进怀里,一边骂他死鬼真不小心,一边心疼得帮他擦汗。
如果他们当年没有分开,现在大抵会是这样的光景。
“小岛……”
他忍不住呢喃他的名字,嗓音稠而哑,鼻尖埋进那缕长发中沉迷地嗅,让人联想到草原上失去了伴侣的悲戚的小狼。
沈月岛受不住强者露出脆弱的一面,好像比普通人更能惹人怜爱,不自觉将声音放轻一些:“怎么了?”
“还没好吗。”
“还有两三针吧,再忍忍。”
“怎么这么久……”
“我说,你也太弱了。”沈月岛实在没想到霍深还有这一面,像他这种人不该是被砍了都面不改色的铁血硬汉吗?怎么跟个哭鼻子的小男孩儿似的。
“我十根指甲都拔了,你见我像你这么黏黏糊糊了吗?传出去都丢人,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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