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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欲是开门进去的范景,听得父子三人在屋里偷偷商讨他生辰的事,又止住了步子。
他做似甚么也没听见一般,轻声出了院子去,心头想,这人又想折腾甚,亏是还伙着两个孩子一起。
想是这般,但范景心里竟也破天荒的有些挂记起自己生辰这件事来,需知往年若不是康和做了长寿面端到了跟前,他且都记不起是自己的生日。
好是很快就到了二十六一日,一家子在厅里吃了早食,康和便教胜寒牵了马出来。
一家子四口人,趁着天还未见热,一并骑了马出城。
清风做伴,策马走道,倒是舒坦。
小福自是巴不得骑马出来走,大福虽专攻于读书,可君子讲究六艺,他本是好学之人,自也会骑马。
兄弟两人在平坦的官道上纵马比试,很是快活。
康和跟范景夹着马腹慢悠悠的并驱而行。
看着前头两个发丝扬起的少年孩子,觉是欣慰又说不出的满足。
“要往哪处走?”
范景偏头去问康和。
“县下的官道每一条,每一段都教咱俩踏得熟得很,没甚么新鲜地是你不晓得的。既是这般,索性就带了你去个再熟悉不过得地儿。”
话罢,康和甩了缰绳,笑着冲去了前头。
范景见状,遂也追了上去。
马儿一路跑过官道,穿过羊肠小路,相继钻进了丛林之中。
随着渐高的山势,林木葱郁,炎热的?气温教?隔绝甩在了山底。
小福还是头回来这般山林里头,只见着粗大过腰身的树木直冲天际,铺天盖地的,且林木生长的很相似,稍有不慎,还真容易迷路。
栖息在树林上头的鸟儿麻雀羽毛油亮,甚是漂亮,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皱着鼻子动嗅嗅,西闻闻,觉是山里的气味很是丰富,时而是清爽的林木气味,时而又有潮湿腐烂的树叶味……
此时,小爹说得那些深山野外经验,好似才具象了起来。
大福也嫌少来这等密林里头,他依稀记得好像很小的时候,似乎教家里人带着进过深山一回。
只记忆不深了,可今朝同游,倒是又能诗词几篇了。
比起孩子的稀罕,范景见着记忆中那再是熟悉不过的蜿蜒小路,便已晓得了康和要带他去哪处。
回忆纷繁而至,范景竟是觉得恍然。
仿佛他还能在这数年未曾变换的林间野路上,看到一道身上捆着兽皮,身形清瘦,目光冷淡而警惕的身影,手持长弓沉默的从此处行过。
那少年忽得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范景,四目相对,两厢沉默。
二十岁时的范景,依旧孤僻冷淡,内心近乎于麻木,仅存的意识,全数也都在挣钱养活一家子上。
他从未曾去想过自己的将来会是何种模样,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未来,他曾觉得,自己终有一日会葬送在这山林深处。
或许是因为受了野兽的攻击,又或许是不甚坠落于山崖………许年轻时,许中年时………
“可觉有变化?”
康和见范景默不作声,神色和往常不同,不由上前轻声问了一句。
范景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收回悠远的目光,道:“青山不老,人易老。”
康和笑说道:“倒是还文绉绉的了。”
“快看,那处竟有户人家!怪是敞大咧!”
小福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范景不由也望过去,他自晓得他曾经打猎住的那间木屋就在前头些的位置。
只这孩子,一贯会哄说,城里乡下的宅屋哪处不大,见着山里的小木屋竟还夸得出敞大来。
然则范景驱马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小福说的人家时,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怔。
当初独是一栋的小小木屋子,如今已经建宽了几倍,又还圈出了个坚固的大院儿来。
若不是自己独自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昔年的那间木屋也未曾拆走,他险些都要认不出来。
且周遭伐了不少树木,阳光也能透进来了,可敞亮了好多。
眼见便是日日有人打理的,还专门置了水井引水吃。
听得说话声音,木屋很快开了大门走出了人来,见着来者,几人连忙迎上前。
一一唤人:“主君,夫郎,两位小郎君。”
“路途怕是劳累,屋里早已经备好了茶汤,快是进屋中歇歇脚。”
两个福,乃至于范景都很是诧异的看向康和。
康和却笑道:“还愣着做甚,不觉口渴吗?进屋去吃茶啊。”
大福听罢,凭着零星的躲流寇记忆,道:“这处好似是小爹和爹爹以前打猎住的地方。”
小福闻言眼睛亮起来:“我早央小爹带我来,他却总不肯。”
话罢,他便脚底抹油似的欢喜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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