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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玉说,虽然杨柳庄的火车只拉焦炭不拉人,但她小时候依旧能坐着火车,和村里大人去附近的海边洗海澡。那种火车就有两三节可以坐人的车厢,剩下全是裸露的平板。
她们就坐在平板上,吹着夏天烫脸的风,随着哐啷哐啷的铁轨声,慢悠悠去海边。那时候不知道还有防晒霜这种东西,常常被晒成铁锈色,皮肤爆几层皮,才慢慢养回来。
杨之玉玩笑道:“看网上笑话印度人坐火车的图片,我倒觉得亲切,小时候就这么过来的。”
何诺舟听着,视野随着逐渐金黄的稻田开阔起来。
稻秆依旧绿,但稻穗饱满,株株垂下头来。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收割水稻了。
他们把车停在马路边,沿着田埂走。
杨之玉在前,何诺舟在后,前面就是曾经避雨的大桥洞。
“还记得吧,那年也是我带你来的,这是咱俩走得最远的地方。”她说。
何诺舟点头,他当然记得,少女时代的杨之玉是他的梦。
他们走到桥洞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高到腰际的杂草。
他们沿着破碎的石头凳爬到铁轨上。
霎时间,成片的稻田铺展开来,黄色和绿色交织成毯,黄色占了多一片,偶有风来,稻子哗啦啦响,杨之玉想起小学写作文时的情景,不禁失笑。
何诺舟忧郁看着她,从一开始就猜到她带他来这的目的。
她想和他告个别。
“小玉,别这样。我妈的事,你多见谅,你放心,我会好好做她思想工作,保证她会接受你,但我需要时间。”
杨之玉坐下来,双腿搭在轨道边沿,揪了几株狗尾草,开始在手里编来编去。
“何诺舟,我其实不怪你妈。小时候我是喜欢你,真心实意地喜欢你,你哪哪都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所以你毫无征兆地走了,我才特别生气。现在你回来找我了,我一开始也生气,但更多还是感动吧,尤其你说你心里有我。我想,我心里也还有你吧,梦想着破镜重圆。但我被你妈妈的巴掌扇醒了,我现在喜欢你,不是小时候那种真心实意的喜欢,是带着滤镜的,我更喜欢你的体面,而不是真的爱你这个人。”
何诺舟也坐下来,不明白她的道理:“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各取所需,你没错啊,小玉!我若是又穷又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更别说要追求你呀!你别瞎想了,况且你现在发展这么好,你才是哪哪都好,我是想利用你,提升我自己才对。”
杨之玉对他笑,眼里湿润,抬手去揉他头发。
何诺舟拉下她手,握在掌心。
杨之玉抽出手,又拉过他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问他:“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心跳加快?或者,心里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
何诺舟笑她,说你网文看多了。
杨之玉说那就是咱俩没电!
何诺舟无奈叹气,笑着摇头:“你摸手能有什么电?你摸别的地方,说不定就有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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