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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订婚晚餐（第1页）

N.订婚晚餐

方听松最近迷上了发呆，盯着百叶窗透过的阴影，距离盛明泽进入大学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没从最初的告别晚会总脱离出来，张亦嵋坐在沙发里窝着敲键盘，视线一开始放在方听松很平的嘴角上，下滑至他衬衣的领口，他合上电脑，“都站了一早上了，想起要点什麽没有？”

“我……小姨那边。”方听松不确定要不要提这件事，钟岁始今日不在国内，听说大老远跑出某个打仗的国家回不来，航班全被取消，飞机因为炮火无法起飞，钟家人已经在想要不要自驾接回来。

“嗯？”张亦嵋起身喝了口茶，“你不是很少关心你小姨那边的杂事吗？而且星途智能最近似乎有新动作，有一块国内没有的制动器要上市，目前在测试阶段。前一段时间财经媒体有报道，国内敢闯敢试第一人。”

方听松摩挲办公桌上的钢笔，精神一直都不集中，“嗯，那有没有新消息？”

张亦嵋和他并排靠在办公桌上，看着他深陷的眼窝，下睫毛往下有一小片乌青，韵味十足，张亦嵋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颌，转向自己，“有，还挺多的。你要是能忘记明泽，我就告诉你。”

他坦率地笑了笑。

方听松甩了下手，打偏他的手臂，“少闹。”

张亦嵋盯着他的表情看，算不上疲倦，但是黑眼圈已经有些明显了，他伸手点了下方听松的眼尾，举起一块小镜子，“你自己瞧瞧，没睡过一次好觉。”

方听松承认，盛明泽啊，他没好好养过想起来的时候就浇水施肥，想不起来就放在一边晒太阳，他没想到盛明泽能茁壮到如此地步，“没事，你说小泽现在在干什麽？上课还是运动？他这几天的来信一直都不早，是不是学业太多，忙不过来。”

“你能不能别跟个望夫石一样？”张亦嵋打开电脑查看餐厅的信息，“我忘记跟你说，昨天李阿姨约你吃晚餐，你开会我就擅自推到了今天。”

方听松思考了下，李宛若在生日宴会上的提议不像是说来闹着玩的，她和自己母亲是师生交情，替两人的未来着想很正常，思前想後过後，方听松应下晚餐的约定，备上车赶去餐厅。

见过两面的关系，方听松选了身铁灰色西装，没打领带直接应约，餐厅隐私性比较好，静谧舒适，沙发柔软，还有点心和果汁，李宛若招待客人一样选了一家亲子餐厅，相较方听松一开始由中改西，吃了不到两嘴便走人的做法看起来好太多。

李宛若坐在靠窗的位置，盛伟诚端来三杯橙汁，李宛若敲了下他的手背，“我不爱喝果汁，你点一杯红酒，今天和听松见面，不能怠慢了。”

方听松走进餐厅，手指送了送领口，张亦嵋半路想起要加油，把他送到餐厅门口便离开了，走之前对他好言相劝，别再护崽得不行，在亲妈面前还不服。

“李阿姨，盛叔叔。”方听松还没落座便打招呼。

李宛若亲切地牵起他的手，上年纪後眼尾就有了皱纹，她是教书的，平日不喜欢涂胭脂水粉，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讲究素净。

“听松，我们明泽跟了你十二年。”李宛若说的是事实，方听松点点头，她继续说：“你们朝夕相处，很多事情和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我们就想……”

方听松觉得胃内一阵皱缩刺痛，他说：“李阿姨，我们先吃饭吧？”

“就是，你别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盛伟诚擡手示意加一瓶红酒，“小方是年轻人，以後大有可为啊！”

他脸上挂着笑，方听松是从钟岁始嘴里听来的，他父亲和盛伟诚两人年轻时候争夺李宛若的豪门恩怨故事，当时觉得不显，李宛若和陈静如不能用美和外貌来对比，两位都是很优秀很成功的女性，何况一位是他母亲，明显会带有私心。

站在水平线上硬要对比出个结果，方听松只能发表一丝意见，李宛若比他母亲更活泼一些，显然年轻时候就是点子王。他从始至终都敬佩能牵制男人思想的女人，对李宛若的尊重多于以男人视角评判女人的审视。

李宛若用刀叉很熟练，方听松记得她在国外留学才成为陈静如学生的，他问：“李阿姨，做我妈妈的学生是什麽感觉？”

李宛若咬着叉子的尖端，盛伟诚放下刀叉严肃地看着她，方听松盯着眼前的二人，垂下头，心想，如果明泽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生活，性格应该会更活泼一些。

他看着反光的刀叉，李宛若被盛伟诚打了手掌心，教训小孩一样，“不要咬着叉子，多危险啊。”

李宛若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方听松微笑，指着他调侃，“你看你盛叔，人来了胡子都一大把，还在这里教训我。”

方听松笑着回应：“盛叔叔果然爱您呢，你们感情真好。”

李宛若傲气地仰起头冲盛伟诚点下巴，三两下之後才坐好，“我们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订婚的事。”

方听松本身对包办婚姻就比较反感，初中学到联姻，牺牲女人稳定国家，献祭的美人和艺者，他那时候是觉得悲哀，之後高中分科，他坚决不选历史，似乎也是一个机缘巧合，如果他学文，陈静如说会带他去周游世界，成为摄影师或者作家。

可惜他学理，天生会精算的大脑在数学上占据优势，方听松的大学生活从没有为微积分等等与数字有关的问题感到为难，于是学经济是必要的，仿佛他人生中躲不过的一道门槛。

方听松说：“是和明泽的订婚吗？”

他对自己即将面临的“订婚”不知所措，谈不上厌恶，他只是单纯不喜欢被长辈指指点点，安排他的後半生的滋味，至少不能让盛明泽也尝试这种滋味。

“是呀。”李宛若说，“你和明泽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彼此了解彼此，更容易相处。”

方听松知道社会不反对同性之间发生爱情，甚至结婚丶登记婚姻，可对方是盛明泽，他要好好想一想，为自己和对方都要好好想想。

李宛若补充说：“如果明泽能和你结婚的话，两家之间也可以互相帮忙。好处多多嘛，你也知道现在顺昌在一衆企业中不占优势，另外，最近新上市的一家企业……老公，叫什麽来着？”

盛伟诚提醒道：“星途只能，那天在生日宴上出现过，我记得我在外面谈话的时候还看到负责人去找你们说话，不过後来又被赶走了。”

方听松接过侍者递来的高脚杯，等待盛明泽将话说完，他抿了一小口红酒，“那个孩子叫陈明洋，是我小姨的儿子。”

“啊……”李宛若盯着方听松默默打量，“我总觉得那天的那个孩子不像你妈妈，也不像你。後来我上去也没有细问，都是大人们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李宛若倒是坦诚，方听松反倒想告诉大家实情，可真相有关他小姨的脸面，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改口说：“我还不想早早订婚。第一，明泽还在上学，他才刚成年，其实不着急；第二，我和明泽的感情是一天天培养起来的，他和亦嵋也是这样，我不想把我们的感情掺和到企业里面。感情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所以，抱歉我暂时拒绝和明泽联姻这种事。”

李宛若有些失落，但也通情达理，“那也好，还是你想的透彻。我们也没有征求明泽的意见，就这样草草订下你们的婚事实在不妥。”

方听松点头，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到结束李宛若硬是要送送他，方听松一再拒绝，他有车，压根不需要坐其他车回家，拦不住李宛若的一片热心，他无奈只好被盛伟诚载回去。

看着方听松住在比家小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公寓内，盛伟诚说：“你爸再怎麽生气也不能不给你钱吧？你都三十了还要被他管钱？”

盛伟诚竟然有一丝羡慕，方听松急忙纠正，“没有，这处条件也是比较好的。因为距离市中心近而且交通也比较顺畅，所以才选在这里。我已经再市中心为明泽买好两套房了，今年年末装修完毕。当时候我会带他搬进新家的。”

李宛若才知道心细的方听松误会了，连忙打盛伟诚的嘴巴，“听松，你叔叔不是那个意思。明泽是要跟着你多磨砺，年轻人嘛，这种生活活得可是太好了，就算吃一点苦也没关系。”

方听松点点头，最终看着两人的车离开公寓前一条街，他转身进屋，张亦嵋大展手臂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瞧见方听松回家，揶揄着问：“哟！不会是嫁出去了吧？还是娶妻了？”

方听松从餐厅旁的冷藏室拿出两瓶威士忌，捏着酒杯放在张亦嵋面前，说：“什麽都没有，陪我喝一杯。”

张亦嵋盯着他恍惚的神情，“怎麽回事？吃一顿饭给自己的魂吃没了。”

方听松说：“我想跟明泽断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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