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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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身坠（第2页）

“嗯，你扶着我。”益王撑起身子，伸出自己的手，让云水扶着自己回屋。

云水从他的房门出来後，却仰天长叹，他昨日才得知益王不知道听谁的，居然明日就要行动，这是为何难道是京城又出了什麽大变故？难不成，云水在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难不成皇上已经大限已至，无力回天？

还有他昨日写的信，如何了？有没有送到朱拂音手中？云水知道朱拂音和霍丹心的认识，只要她知道以她正直的性子，一定会赶快告知，并且和霍丹心一起出谋划策。

云水大师摩挲起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在益王府的日子已经久不盘，珠子拿起来已经有了生疏之感。

夜间，云水大师侧卧在床榻，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後终于是睡眼朦胧了，闭上眼，如梦如幻，梦境中太过于真实，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回忆。

梦中的自己惊慌失措，在屋子里面大口喘着粗气，是的，云水知道，这时候正是自己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窗外有个男人在喊他，“陈少爷！陈少爷！”

窗外的男子一把推开门，满脸焦急，“陈倚桑！陈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怎麽了？”梦中的云水，不，这时的云水叫陈倚桑，还是个少爷。

陈倚桑头痛欲裂，眼前自己的玩伴，陈树，正一脸焦急，想要让陈倚桑清醒，双手摇晃着他的肩头，“少爷！少爷！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不。”陈倚桑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至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我......平白被爹，不陈老爷，陈夫人养了这麽多年，如今他们的亲生儿子回来了，我就算是让出来这个位置，也要和他们告个别吧。”

“你傻啊！”

陈树怒不可遏，“他们不想让你让出来陈少爷这个位置！而是想要你死啊！”

“怎麽可能呢？”陈倚桑迟疑，“至少这麽多年，他们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骗你干嘛！”

二人激烈的讨论，在听到一阵脚步声後，突然顿住，为首的人，正是平日对陈倚桑和蔼有加的李管家，他平日经常微笑的嘴唇今日忽然不笑了，陈倚桑这才发现，他的嘴角是下垂的，眼袋，皱纹似乎在一刻忽然冒出来，老态龙钟的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眼珠，冷酷而无情。

他说了什麽，陈倚桑什麽都不记得了了，只记得他们一群人把陈树拉走，把自己拉走，哇，他们二人的力气着实太小，屋子里的东西能用的能打的，都超起来，不要命的砸出去，丢出去，无济于事。

陈倚桑只感觉到有血溅到自己脸上了，冰冰凉，是自己的，还是陈树的？陈倚桑随後便像一块破布被丢到大街上。

......陈倚桑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被丢在小巷子中，人来人往，没有人发现黑暗中，还藏着一个垂死之人。

陈倚桑很快就发烧了，烧得他头脑发胀，一会儿想到了陈夫人，她对自己明明很好的，小时候还会耐心的陪她抓陈府後花园中的萤火虫，用个布包起来，在夜里就会发光。

还有管家，明明以前就是一副和蔼的模样，为什麽呢？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陈倚桑死活想不通，他自认为平日虽然不算多麽的优秀，多麽的出类拔萃，但也绝非小人做派，为什麽要这样对他？老天啊，他以前所享受的好日子，难道就是为了有一日从自己的身边剥离吗？以如此决绝，如此不可回转，带着血泪的剥离吗？还不如让他一开始就是个乞丐。

又想到了陈树，陈树，陈树！陈倚桑想到因为自己而平白失去了性命的陈树，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徒劳地睁着眼，血液横流，他连擡胳膊擦去嘴角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吧，事到如今，陈倚桑只能认命，老天就让他的这条命收走吧！收走吧，收走罢。

十八年来好梦，而今一朝身坠，此命非叫吾从。

谁知更可怕的还在後边，正值秋日，秋风过去，居然吹来了一片青黑乌云，缓慢的吞噬日头，静悄悄的下起来一场雨。

昏迷前的最後一点想法，便是希望自己身上的血不要被雨水冲出小巷，惊吓到过往路人。

也许是他心存活志，昏迷中，发出的呢喃声，被雨水冲出去的血，竟被马夫看到，惊到了马匹，这才因此被拯救。

遁入空门，剃发为僧，法号云水，在天之云，在地之水，二者相结合，便能容万物，陈倚桑其实不信佛，但是他那时太需要一份信仰，让他开看这份痛苦。既然云水能容万物，那他希望自己的这份痛苦也能被容纳。

云水正在佛前诵经，再一睁眼，却发现面前的大佛，面容扭曲，变成了益王的模样，他声音低哑而空灵，只是在云水的耳边一遍遍的诘问：“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云水被吓的腰肢一软，瘫坐在地，却无法反驳，空灵的声音却一遍遍的重复：“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

“啊！”云水终于被惊醒，眼皮猛地睁开，擦擦脑门上的冷汗，空气中的凉气，让他一朝梦回那个秋日，他欠益王的，要怎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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