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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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噩梦（第2页）

贺奕明明还在嘴里还回味着人家的面，听见他说这话後却直接笑出了声，他一点没留情地拆穿了这个家夥：“不在乎个屁啊，不在乎你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嘴还挺硬。”

“......”

奚冬紧绷着最後的冷静，压抑着自己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脏，用崩溃边缘的最後一点冷静沉默地看着贺奕，没再言语。

越是害怕，越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

楼下花坛里簇拥着几棵木槿树，粉白的花一朵朵缀在树冠上，随着空气流动飘飘摇摇。窗外不断有风灌进来，吹着几本没放好的书哗哗作响。安静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贺奕摇了摇头，只说：“赶紧下去吧，下课前体育老师要集合查人，不在算旷课。”

奚冬警惕地眯了眯眼，贺奕却没再看看他。勉强吃饱喝足，他舒服很多，低头找出一本今天一上午发给他的作业，漫不经心写了起来。

直到不规则的脚步声逐渐听不见了，贺奕才靠回了椅背上。

奚冬的出现，对于刚回学校第一天的他来说，就仿佛终年山雾缭绕的无人之境，忽然有道勉强叫作“同病相怜”的风徐徐而来。

层叠的阴霾终于被吹开了一点，山水渐显，不知不觉露出些少年原本的心性。

贺奕捏着鼻梁，嘴角荡起一个自己都没发觉的弧度。

*

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不可能吧......中午那事儿要是换给自己，肯定恨不得昭告天下才痛快。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说出去.......

可是，可是他又真的说了这句话！说了不告诉别人，如果他想，根本就不用假惺惺来这麽一句，第一节课也不会只字不提。所以...他其实没有这麽小心眼儿，没有这麽睚眦必报？

还是，他还有什麽别的打算......

“让——”

室外活动场，不远不近一声尖锐的呼喊伴着一个模糊的飞影送了奚冬一个心跳加速大礼包。人在走神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被吓到，何况他还是这样的，生死性命都攥在别人手上的情况。

他还愣愣地在篮球架下坐立不安，根本还没来得及有什麽动作，隔壁球场脱手的篮球冲他身旁的一个小水坑砸了过来。

“啪唧！”，篮球画了个圆润的弧度，转眼又弹走了，没来得及走开的奚冬裤脚被捎带着溅了好几个泥点儿。

一旁跟几人唠小嗑田野听见动静匆忙过来拽了他一把，“怎麽了你，心不在焉的。”

尽管刚才那一下带来的刺激让心都快从嗓子样儿跳出来了，在人前，奚冬还是习惯性镇定地摇了摇头，缓缓吐了口气开口：“......我背单词呢。”

“好家夥，你这样背单词啊？”田野扑哧笑了一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绝！你要是在大马路上背单词，被车撞飞了也看不着吧？”

奚冬没心思应付调侃，勉强朝田野露出一个笑，身侧紧握着的手，在不经意间加了几份力，指甲就快要把掌心抠破了。

仅仅是从教室走到操场这一点点时间，深埋的恐惧就像蛛网一样开始不断扩大，从刚开始还能强装镇定，到现在几乎心尖儿都在细细发抖。奚冬又攥了攥拳头，不断地深呼吸以求可以压抑一下即将要从胸口蹦出来的心脏。

他无法控制地不断联想到各种难以承受的後果，害怕丶胆颤丶慌张......一个个堆叠起来的负面情绪，即刻就要将他吞噬淹没。

他必须！必须了解这个人！抓紧最後这一点点时间。

“咱们班新来的那个.......”奚冬张了下嘴，虎牙压了压下唇，“你知道什麽吗？”

田野没多想，顺嘴问：“贺奕啊？”

奚冬这才想起中午在宿舍好像也听他们说过这个名字，他之前没在意，原来竟是他的名字......

“......嗯。”他点着头应了一声，惶惶地等着他们後面的话。

偏偏田野消息也不怎麽灵通，他挠了挠头：“我只知道他是从上届退下来的，具体还真不清楚。”

一中午的时间，对于不爱八卦的人来说，差不多也只能了解到这种皮毛。

奚冬闭了闭眼，失落地点点头，又听见他说：“不过上午我好像听见陈露析说，贺奕是她姐隔壁班的...以前估计挺爱出风头一人吧，要不怎麽隔壁班都知道。”

“那他——”

“他以前是他们班班长，还是竞赛的！”朱光华不知道在哪里听见了他们说话，插话解释了一句。

“啥！？”田野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竞赛的？？？”

奚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想顺势问问这人人品怎麽样，但被打断之後，也不知道该怎麽问了。

“1班。”朱光华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怎麽伤天害理了，弄成这样。”

他带着酸味儿的落井下石让一旁的田野不太舒服，想也没想就怼了一句：“你知道他伤天害理？”

朱光华看了眼有点挂脸的田野，讪讪道：“我就随口一说。”

奚冬又呼了口气，拉了一下田野的校服，提醒他别太过。田野自知过分，先退了半步，朱光华扭脸走开了。

“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田野说。

奚冬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嘀咕：“你可千万别让他看出来。”

田野没听见他超小声地嘟囔，转脸跟他们宿舍的几个就这话题聊起了贺奕。张浩东算是他们宿舍的新闻之星，这点消息也是他中午吃饭时说了田野才知晓，但来来去去也没个新鲜，所以回宿舍之後就没再说了。

倒忘了，宿舍里还有个奚冬没听过这些。

可惜他们聊的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题，奚冬没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依旧是惴惴不安地回了教室。

从操场到教室，短短的一段路，奚冬走出了一种上刑场的感觉。靠近门口，他第一眼就往教室最前面扫过，黑板上还留着王丽上节课写的东西，凌乱得像是哪家小孩儿涂鸦。

除了这些，没有他担心的加大加粗字体......

贺奕还在座位上坐着，他桌上书很少，玩儿手机连个遮挡物都没，跟奚冬离开时的姿势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的肢体语言就仿佛在说：我没干什麽小人的事情，少度君子之腹。奚冬长长地呼了口气，放下半颗心，快步回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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