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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家明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全身都打着绷带,手臂被折断,身体多处软骨挫伤,处境悲惨。
子君在门外与警官交涉。
他睁着眼,直到眼睛觉得酸痛,才放弃折磨自己,闭上眼睛。
好像坠入了深海,持续下沉。三千英尺,海藻纠缠,无一丝光线。
恍惚有人在耳边轻唤:“家明,家明。”
语气恬淡温和。
是谁?谁在喊他?
不要吵,让他休息一下,实在太疲累。
“家明,家明。”
声音持续在耳边回荡。
渐渐,海水隐去。
终于,他掀开眼帘,发现床前站着一人,正俯身看着自己。
“家明?”
哦,是段子君。
才一夜,他干净的下巴就长出许多青色的胡茬,眼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憔悴极了。
“你终于醒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子君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
窗外是碧海蓝天,阳光充足。
加州真是一个好地方,人间天堂。
而屋内二人,却身处地狱。
海风把白色窗栏吹开,窗台上摆着一盆紫罗兰。
过了好久,子君才说话:“警方已将受理此案件。本想调出录像,谁知那条走廊里的摄像头坏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顿一顿,仿佛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说的更温和:“精液,完全没有提出。犯人将证据处理的很干净,应当是个老手。”
家明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什么不对。
“对不起。”子君懊悔的低下头。
昨夜不该将他一人丢在房间里。不该耽误那么久,追溯更远,最不该邀他来度假。
这场灾难来的太凶猛,换成谁也没法接受。
可是,谁又会料到这种事呢?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开头……
家明忽而开口问:“子君,今天几号?”
“嗯?”子君一愣,“五号。”
“哦,我们错过了班机,这一刻本该在香港的。”他轻轻叹息,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黑发衬得脸更加苍白,轮廓清透而分明。
子君攥住他的手,紧紧的,手心一直冒冷汗。
“家明,你哪里痛?都说吧,什么事说出来就没事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好了,我决计不会笑话你。”子君急痛的问。
家明把脸转过去,温和的看着他。
“我没有哪里疼,也没有什么值得哭的事。没有那么娇气。”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家明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你有什么错?那种事情又不是你愿意发生的。你照顾我,送我进医院,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勿需自责。”
子君低下头,他哭了。
回香港后,二人将那段可怕回忆深锁海底,从不去触碰。
日头依旧东起西落,寒交暑,昼替夜,时光荏苒。
一次睡醒,晨光流溢,忽闻门外笑声朗朗。
他打开门,见隔壁搬来一户新邻居,主人正与搬运工交谈。
门口堆着大堆花盆,绿叶红花,开的极热闹,誓要与这春光争奇斗艳。
正看得入神,主人突然把身体转过来。
“啊。”家明惊愕,“怎么是你?”
段子君唇角笑容如帜桃花,明媚春光打在他身上,真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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