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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指了指祝予怀抬起的袖子,“你每回心虚的时候,都会这样拿袖子挡着半张脸,假装咳嗽。”
祝予怀正虚着的心略微一哽。
这也能看出来?
德音还在嘀嘀咕咕地补刀:“可是在雁安的时候老夫人叮嘱过,说你面皮薄,叫我们看破别说破,装作没看出来便好。可是……”
她的目光里露出几分同情:“公子,你的演技真的越来越差了。”
祝予怀:“……”
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卫听澜隔了一段距离,走得不紧不慢。
那叫小羿的孩子被母亲牵扯着,小小的背影一抽一抽,似乎抗拒着不想回去。那妇人低头数落了几句,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走得越发着急。
方才看见这女子的第一眼,卫听澜就隐约觉得眼熟。等到她把孩子揽进怀里,无意间露出那双光滑细腻的双手时,他才想了过来。
贫民百姓不会费心养护皮肤,能有这样的双手的,除了高门贵女,便只有绣娘。为了避免粗茧勾坏了丝绸,她们会定期剔除茧子,不少绣坊还会专门给她们配制养手的膏药。
他在前世曾见过这绣娘一面——确切地说,是在大理寺的停尸间见过她的尸体。
卫家被卷入谋逆案的前夕,这女子在家中被人凌虐致死,尸体手中,紧攥着一支朔西突骑所用的响箭。
她的丈夫一口咬定有个刀疤脸的士兵纠缠妻子已久,甚至还登门恐吓威胁过自己,凶手定是此人无疑。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焦奕,且命案发生的那一夜,焦奕恰巧酗酒未归,无人能证明他去过哪里。
官府将他作为嫌犯收押候审,还没等审出个结果,卫家便先出了事。
卫听澜理着思绪,目色逐渐深沉。
他后来反复推敲过数次,都觉得这绣娘的命案,与卫家被诬谋逆一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时机实在太巧了。
前世卫家沦为逆贼,是因两桩罪名——卫昭窃据兵权、通敌叛国,卫临风勾结匪寇,威逼朝廷命官。
这罪名定得草率又荒唐,甚至根本没经过调查审讯的流程。父亲与大哥,都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遭人暗算,死于非命。
用一桩桩真伪难辨的罪证,给已经无法开口的死者定罪,哪还有容他辩驳的余地?
在看到大哥麾下残部拼死送来的消息时,卫听澜便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只有逃。
可其他人尚有机会脱身,牢里的焦奕作为逆贼同党,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
如果他们要劫狱救人,就势必会耽搁逃离出京的计划。就算狠得下心来断尾求生,凭他们那么点人手,少了一个得用的助力,蒙混出城的希望就更渺茫几分。
除此之外,他后来还听闻,皇城营来卫府抄家拿人时,竟从府中当场搜出了卫家意图聚兵谋反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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