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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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第2页）

“越哥不去告别吗？”

江越抿了一口饮料，不解地问：“告什麽别？”

“跟长新的人打声招呼。那位……海外事业管理部的穆子澄？”方唯提起这个名字时尤其小心。

“噢，他啊……”江越脸上的笑令人看不出其中深意，“我跟他没有那麽熟。”

自那一夜，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穆子澄应该是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再来纠缠他。他也终于知道，长新大厦56层，只要不刻意为之，普普通通的两个人确实是能够一直不碰面的。

如今创宇在长新的项目也已经到尾声，撤离之後，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这分明是江越一直希冀的发展，但当真的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感到几分莫名的空虚。

离公司的大巴车前来接送的时间还早，江越百无聊赖，与其在吵吵嚷嚷的办公室呆着，不如去找谢妍。

他正准备发信息给谢妍，问一问她有没有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玥琅打来了电话。

他犹豫了几秒钟，迅速走到办公室外接了起来。

“妈。”

“小越，在公司？”

“嗯。”

“我今天回国，想来看看你，方便吗？”沈玥琅那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和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可能是在机场。

江越想了一会儿，今天除了项目组撤离，也确实没别的事，便说道：“好，我订个餐厅。”

“餐厅的事我来张罗就行，你不用费心。呆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与沈玥琅的沟通，一直都高效而清晰，挂了电话没多久，微信就收到她发来的餐厅地址，是一间五星级酒店旗下的餐厅。

母亲的口味向来挑剔，能入她眼的餐厅应该是相当不俗了。

四年前，她与穆长盛离婚，便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在国内和国外两地跑，非常忙碌。那年夏天穆时出事後，她陪着江越到美国去祭拜他，因为有她在，穆长盛才强忍着没有对江越口出恶言——虽然最终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多好听就是了。

这几年，江越的健康状态逐渐恶化，她也时常关心过问，甚至找了心理医生让他每周坚持去做疏导。

江越能感觉到她的努力，她的关心，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尽力去接住他，因此慢慢接受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她。

傍晚，将项目组的成员一个个送上大巴车之後，江越独自回到长新大厦一楼，从大门口走到前方的马路上。

前方的十字路口在落日下反射着金光，红绿灯变换，行人匆匆穿过斑马线，踩着一地的流金，地上被拉长的人影交错着奔往不同的方向。

夕晖总是令人感到寂寞。

江越站在马路边，看着在高楼之间缓缓下沉的夕阳，看着来去匆匆的人群，回想起将近两个月前，他在这里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的情景。

如今回忆起来，像梦一般。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眼眸。

渴望着那双眼睛，却又推开。他也想过，也许以後会後悔这个决定。

但他永远不能让别人代替穆时。

他不会原谅那样做的自己。

太阳徐徐落下，只馀光晖照着天边的云霞，像游动的丝绸。

“哥，这叫蓝调时刻。”

穆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知道，终此一生，他都不会遗忘那副面孔，那个声音，那个人。

行道树将最後的光斑抖落，天色渐暗，他转身，无声地向这个地方道别。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车库，江越坐电梯来到酒店的顶楼餐厅。电梯门打开，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笑意盈盈地询问他的预约姓名。

“沈女士。”他应道，她温柔地笑了笑，引导他穿过厅堂，来到靠着落地玻璃的位置。外侧是全景式的落地玻璃，可以毫不受阻挡地俯瞰城市的夜景。此时天已全黑，霓虹灯和高楼的景观灯全都亮了起来，地上的车流织成一道道金线。光是为这样的景色，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这间餐厅用餐。

他坐了几分钟，沈玥琅就出现了。她新剪了短发，大约齐耳长，样子更清爽明亮了。看来工作虽然忙碌，但她整个人精神都很不错。见到江越，她也是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坐下来说：“是不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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