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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他小时候从没学过书法,硬笔字都谈不上优美,更别提软笔了。更何况,他进入小世界已经十六岁了,比起孩童,练字的时间确实不多。
见谢璇衣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几分,夫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将那几张薄薄的宣纸随手一丢。
淡色的黄麻宣像几只褪色的白蝶,翩翩打着旋,落在地上。
“下午的课业也不必学习了,去叫你的伴读或是下人来,将桌案搬到后院去,将前日所学的篇目抄写十遍。”
见谢璇衣僵在原地不动,有学生大着胆子揣测夫子的心思,随即小声又不耐地催促:“快去啊,愣着干什么,看不出夫子很生气吗?”
夫子瞪了那人一眼,却没有制止。
很快,更多人加入这场催促。
谢璇衣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沈适忻面上,只看到了对方挑了挑眉,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裹挟在几乎要升格成威胁的话语里,谢璇衣吃力地搬起小桌与坐席,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没有下人,更没有伴读。
刚穿过来没两天,两个小厮便偷了卖身契,逃出府上。
但这都是他的默许。
有两个人给他搭把手,谁会不乐意呢,但是他们竟然对院里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要不是那夜谢璇衣不适应生活,半夜睡不着到院子里看月亮,恐怕都发现不了。
亲自授意送走二位后,他很多事都亲历亲为,却不后悔。
虽然一日比一日冷,午后的太阳却温度不减,他坐在房檐下都能感受得到。
他刚换上昨夜姑采送来的新衣,崭新、温暖,此刻却有些闷热了。
夫子要求他抄写的篇目早上刚刚背过,此刻尚且谙熟于心,抄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最后一字落笔,他看了看日头,满意地放下笔。比他预想的时间还早了些,甚至同窗们还没下课。
等到谢璇衣想起活动躯体,起身时才后知后觉腰酸背痛、头晕目眩,他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好在是草皮,泥土松软,只是着地的几处擦红了,有些破皮而已。
只是猛然与自然来了个亲密接触,谢璇衣的注意力却悄然跑偏,落在远处灌木茂密的枝叶里。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和系统快速兑换了一包廉价的白糖,等低血糖的症状慢慢消减,他走到灌木前,扒开树叶。
虬结的枝干里,有一只鸟,窝巢也在附近,却已经摔得不成样子了。鸟似乎还是小雏鸟,羽毛很柔软,也很稀疏,甚至还是和植物接近的土棕色,灰不溜秋的。
小雏鸟被他轻轻拢在手掌里,不叫也不挣扎。
谢璇衣苦恼了一阵,对它摔得稀巴烂的家束手无策。
“喂,你在看什么呢,我也要看看!”
背后欢快的声音带着笑,脚步踢踢踏踏,似乎是连蹦带跳地跑过来的,若不是明显的女声与声声脆响的发饰珠串,谢璇衣都不敢确认。
他还来不及起身,小姑娘凑过来扫了一眼,顿时眼前发亮。
“诶,小鸟,是你捡到的吗?”
谢璇衣点了点头,主动后退,与小姑娘拉开距离。一见他这副模样,那女孩眼珠子一转,噗呲乐了。
“我知道了,你也是被夫子骂了轰出来的吧,我认得你,你是谢润的儿子谢璇衣。”
谢璇衣头次听人直呼谢父大名,愣了一下。
在这之前,即使是一向看不上他的沈适忻,也不曾如此大胆过。
想到对方现在不到十五岁,谢璇衣在心里默念几遍“童言无忌”,轻轻笑道,“宋小姐真如人所言那般天真烂漫。”
宋盈礼扎了很可爱的发髻,双手抱怀,红裙子织了金边,闪闪发亮,听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又乐了,“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寒暄客套都说过,宋盈礼比谢璇衣刚反应过来,想起谢璇衣手里可怜的鸟。
她也不顾脏,徒手把鸟窝从树杈中捞出来,蹙眉左右推推挤挤,“应该还能救,只是需要加固一下。”
仿佛知道谢璇衣要问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檐廊下谢璇衣的座位,随即毫不客气地揽衣坐下。
谢璇衣远远看着,也不知小姑娘从哪学的技巧,鼓捣两下,竟然真的修得有模有样。
随后,宋盈礼把裙片分组,用装饰用的飘带系在腿上,露出外摆下朱磦色的灯笼长裤,就连裤腿也坠了一圈小珍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她以谢璇衣始料未及的身手,三两下抓着树枝爬上一人高的树杈,身形隐没在葱茏的叶丛里。
过了片刻,她从树叶间探出头,罕见地羞涩,“哦,我忘了,我只会爬,下不来。”
谢璇衣也有些默然。
接近两米的高度,跳下来很容易受伤,他的身手甚至还不如对方,如果贸然去拉只怕会害了自己。
“这样,我扶着往下退,快落地的时候你拽我一把,”宋盈礼腿勾着树枝,骑坐在树杈上,对着他作揖般晃了晃手,“求你了谢公子,看在一起救鸟的份上,拉我一下。”
谢璇衣很容易心软,所以当对方退下树,又不慎绊到脚、险些要倒栽葱时,他眼疾手快地提住了宋盈礼的双臂。
虚惊一场,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甚至快扭曲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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