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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理去推徐知竞的脑袋,用一种似泣非泣的语调拒绝,再后来又变成谩骂,踢着徐知竞的肩膀好轻絮地啜泣。
“徐知竞,你是不是有病啊!”
徐知竞才不管这些,把夏理玩得曲着腿发颤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他贴在夏理耳边说悄悄话,噙着笑啄吻对方的耳垂,慢条斯理地问:“这次怎么不和你的唐颂哥哥告状了?”
“不和他说说昨晚你是怎么过的生日?”
——
徐知竞对唐颂微妙的敌意并非无端产生,而是有迹可循地由夏理点点滴滴的偏心滋养。
或许友谊可以更为包容,但喜欢却是一件极为私密的事。要每分每秒都称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比重,每时每刻都比较自己与他人得到的细微回馈。
徐知竞顺遂的人生到了唐颂面前就只有落败,毫无意外地在每一场由夏理决定胜负的对垒中成为输家。
先来后到在夏理心里似乎是最为重要的一项因素。
无论如何,更晚相遇的徐知竞都没能赢得哪怕一局的胜利。
夏理永远对唐颂最上心。
要先给唐颂的小马喂苹果,要先接唐颂的冰淇淋。
要第一个喊唐颂的名字,要和唐颂牵着手沿北山街一直往黄昏的大院走过去。
徐知竞始终排在第二名。
有更优秀的小马也不行,有更合口味的冰淇淋也不可以。
即便同时出现也不会成为最先脱口的名字,只能踩着夏理的影子看夕阳渐渐在山后沉落。
徐知竞当然也尝试过投其所好。
他去学单簧管,学唐颂的样子更温和妥帖地待人。
可夏理却每一次都只会跑到唐颂面前说‘讨厌’,说徐知竞是幼稚的学人精。
徐知竞为此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解,甚至怏怏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藏入心室,让它变成一种奇怪而渺小的钝痛。
这样的痛觉不常出现,但又切实地存在着,捉迷藏似的在夏理的每一次不公正后一闪而过,把徐知竞的心装进漂亮的气泡里,晃悠悠飘起来,再拿唐颂的名字戳破。
——分明是夏理先来招惹他,分明是夏理先要和他交朋友。
徐知竞的愤懑在某天终于满溢,要扒着喉咙从鲜红的口腔中爬出来。
他到底想起自己是谁。
是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天之骄子,是在权力与信托金的环抱中由无数谄媚坚坚实实捧在云端的徐知竞。
徐知竞生来就该得到想要的一切,而此前对夏理的所有温柔都已经算是迁就。
他想起世界史课上老师谈论巴洛克时代的论调,咏叹一般,抑扬顿挫地说着十七世纪的西方贵族如何左右他人的命运。
教室里坐满了与徐知竞家世相当的孩子,以至于那位老师都在这样的氛围下误以为自己也已然是其中一员。
他用优雅连贯的词汇低呼,如同一幕歌剧正欲开场。
序曲过后,徐知竞听见他说:“就算到了今天,普通人的命运也还是掌握在将来的你们手中。”
彼时徐知竞十一岁,世界非黑即白,他反感地皱起了眉,自此以后,那位老师便再也没有在这所学校出现过。
年幼的徐知竞以为自己勇敢地维护了所谓的正义,殊不知这也是他第一次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将他人的‘命运’变成自己手中一件随意的玩物。
徐知竞在十六岁的春末后知后觉意识到,就连夏理也能够成为被奉上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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