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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开的百叶帘间错漏进夏末的阳光,夏理坐在咨询室里,对面是他的私人诊疗师。
墙上有一幅挂画,是一个人站在通向海面的栈桥上。
“我想我是在为自己对恋爱的生疏而焦虑。”
这是夏理第一次向对方说起徐知竞。
含糊其辞地提及,但总好过像先前那样什么都不愿意吐露。
他说得太简略,以至于杯中的冰块没能化开,稍稍一碰便当啷撞出清响。
夏理抿了口柠檬水,再将杯子放回去时,发现桌上有一圈与杯底吻合的水痕。
他颇为认真地将玻璃杯与之对齐,等到确定没有偏移,这才继续:“我好像很难相信他是真的喜欢我。”
“我的心希望我毫无保留地爱对方,我的大脑却告诉我这也许并不可信。”
“爱情对于我来说,好像不只是悸动和心痛那么简单。”
夏理的描述省略了前缀,单只保留对现状的彷徨。
医师耐心地听完他的独白,过后引导着抛出了几个问题。
夏理依旧小心翼翼避免太过细致地刻画徐知竞。
不经意便将两人的过往编绘成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故事。
对方被他的说辞蒙混过去,误以为只是初次恋爱导致的不安与困惑,还笑着祝福他与徐知竞,向夏理强调健康的爱情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
这次复诊结束,医师在夏理的用药建议中去掉了□□。
夏理在恋爱话题过后提到了自己一吃就觉得不舒服,似乎在持续地低烧。
医师将他的自述结合先前的内容,认为夏理实际并不需要镇静助眠类药物。
因而单只留下了伏硫西汀,满含笑意送夏理离开了诊室。
——
下午有一节选修,教授习惯卡着时间来教室。
夏理选了个有些靠后的位置,摘下书包把电脑拿出来。
“这么巧,你也选了这节课。”
Eric的嗓音隔着几个座位的距离飘进夏理的耳朵。
后者抬起头,视线从手边往过道方向移动,见Eric拿着一瓶气泡水,正往这排座位里走。
“暑假过得怎么样?听说你们去了索伦托。”
对方分外熟稔地在夏理身边坐下,笑盈盈眯起眼,狐狸似的细长且狡黠。
夏理起初没有回答,略显迟钝地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这句话,讷讷盯着Eric的动作,说不上是在出神还是另有所想。
“……很好玩。”
夏理不是擅长聊天的人,也没有将一整个夏天的经历概括成简短几句的能力。
他想起假期开始前Eric在船屋与自己谈过的内容,犹豫着又补充说:“很开心。”
Eric对夏理的话疑信参半。
又或者说,他为夏理与答案不符的情绪表达感到十分意外。
夏理的平静并不只是良好教养下的谦和或端方,而更接近于对所处环境的抽离,微妙地裹藏着倦怠。
Eric不去追问,随手将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推到夏理面前。
无窗的教室内只有自头顶坠下的冷白。
烟粉的缎带被照得像要褪色,细看却只是面料细腻的反光。
“我记得你好像是夏天生日。”
Eric示意夏理将礼物打开。
夏理也不过分忸怩,略带些迟疑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到底还是将系带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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