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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卿:“……”
不用问了,必然是买给谢昀的。
夜风习习,鬼市也将散场了。马车上,严文卿看着出神的朔月,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陛下。”朔月抱着那盆其貌不扬的龙骨,目光中有几分期许,“陛下有来找我吗?”
严文卿的沉默表明了一切。
陛下公务繁忙,想来是没有功夫的。朔月低头看看怀里的龙骨,想着把它摆到庆元宫哪个地方好,又喃喃道:“我这么久没回去,陛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严文卿几乎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那是皇帝,皇帝!不是匈奴军营里的我方俘虏,不是烟花柳巷里的黄花闺女!皇宫宫墙恨不能十丈高,外有御林军内有侍卫仆从,他又精明得像只野狐狸,能出什么事?
朔月和陛下……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徘徊多日,只是天子心思难测,费心猜疑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只笑着提议道:“这么晚进宫不便,不妨在我家暂歇,也好换身衣裳,明日回去不妨。”
可怜见的,总是被换着法子往外赶。
见朔月茫然,他循循善诱:“这一招呢,叫‘欲擒故纵’——你可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
散场的鬼市后,小厮扶着谢从深上了马车,忧心道:“王爷,您身子不好,实在不该这么晚出来。”
谢从澜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子,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无碍。”
朔月大抵是不记得他了,只是,他一直记得朔月。
是在那暗巷口,他见到朔月用袍袖捂住伤口,生怕被人见到似的。也是在更久的从前,他在冷雨中遇见那漂亮有若仙灵的少年郎。
那时他身边无人,又病痛难忍,那少年不知自何处来,以银簪割破手腕,滚烫的血洗净了自己的寒冷和疲倦。
今夜本是难以入眠才来到这鬼市上闲游,能碰到朔月,实在是意外之喜。谢从澜微微笑了一下:“回去吧。”
似乎少了些什么,谢昀平躺在床榻上,在浅薄如浪花的倦意中无端地想。
北境传来消息,匈奴最近似乎不太安分,频频骚扰边境,加开的科考也要提上日程了,还要提防山东河南的春旱,御史上了折子弹劾江浙巡抚贪墨黄金千两,只是那林巡抚来自太后母家,恐怕寻常人动他不得,得派个厉害角色去查……
谢昀照旧捋了一遍千般政务,忽而后知后觉,今夜似乎有些过分安静。
——朔月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拢着被子乖乖睡在他旁边,更没有听到那一句熟悉的“陛下,好梦”。
谢昀用了一会儿功夫才想起来,朔月跟着严文卿出宫去了。
他望了望窗外夜色,夜已然很深很深了,朔月还没有回来。
或许他是不希望朔月回来的。
再无人比谢昀更知道深宫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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