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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衙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嗓子眼儿就跟被鸡骨头哽住了似的,半天哽出一个“……嗯……”字。
方道长:“……”你俩真有脸嗯!你俩是请我过来帮忙的吗?你俩明明是拖着老子不让老子进去的!还不撒手!
但是看在陆秉眼中,就像他下属硬生生把方道长架过来的,再反观方道长那张脸,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地挣扎道:“撒手撒手,你们撒开我!”
于是俩衙役缓缓放开了他,但还是紧紧贴着他。
方道长上前一步,他们也紧贴着上前一步。
方道长努力维持着修行之人那点岌岌可危的气度问:“陆捕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从这里面出来?这丫头怎么……”
“这丫头大晚上提着菜刀冲进鬼衙门找凶手报仇,我们也是进去抓她出来,结果,”陆秉顿了一下,心有余悸道,“就遇到怪事情,这丫头直接吓晕过去了。”
“什么怪事?”
“说来话长,里面还有个刚断气的女人,正好你们进去把尸体抬出来。”
俩衙役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子站不住脚跟,双双给陆秉跪下了,就像突然被老大一句话打断了腿,骨头硬生生对折下去,跪得特别齐整。
那鬼地方谁还敢进去啊,打死他们也不可能再进去。
方道长立在中间,左右两边突然扑通跪地,给他整得猝不及防。
陆秉也意识到这话不妥,经历方才那一遭,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再进了,遂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等天亮以后再说吧,先把大门锁上。”
“等等,让贫道进去看看。”
周雅人闻声开口:“这位道长要进去?”
“我得进去看看里面的阵法有没有遭到破坏。”
周雅人追问:“里面的符阵是您布下的么?”
方道长摇头:“不是,贫道修为清浅,当年也只是刚拜入人祖山的一介道童,这阵法是太行道掌教所布,我只是受嘱托在此看顾这个阵法,避免出什么岔子。”
周雅人:“您在人祖山上修行?”
“是。”方道长说话间一直与其对视,但发现对方的目光格外空洞涣散,心下有疑,却不好出言冒犯,停顿之际,又听对方开口:
“您既是人祖山的道长,那我便直言了,太行道布下此阵,可是为了镇压那些埋葬在死牢地下的囚徒?”
方道长面色陡然一变:“这这这……你你你……你们……”
周雅人倒是沉着冷静:“我们方才不小心,在死牢里挖出一些戴着枷锁的尸骸,想必方道长知道此事?”
方道长不淡定了:“你们还干什么了?!”
“倒也没干什么。”
方道长俨然不信,没干什么你们一个个会吓成这副样子。
那陆捕头虽然表面无恙,但是那张小脸儿可煞白煞白的,显然一副吓破胆的模样,更别提身边这俩跪着的。
那简直已经吓疯癫了,冲进他客房里好一顿抽风,还有对方怀里抱着的那个丫头,直接吓得人事不省。
几个人当中,就数面前这名青衣人保持着冷静,吐字清晰,一看就知深藏不露。
周雅人说:“但是有个女子在公堂上以命献祭,她的血可能篡改了太行道所布的符阵,漏了一缕阴煞气。”
方道长大惊,急步往大门去:“不好。”
周雅人横行一步,拦了对方去路:“道长。”
方道长急了:“你别挡我路。”
周雅人寸步不让,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口吻:“道长,这里头拘的,都是冤死之人,北屈的衙署已经搬迁了,难道这所鬼衙门还要一直镇在这里吗?!”
一直镇着那些冤死之人。
方道长被对方冷肃的气势压了一下,这位是在为那些冤死者鸣不平?
方道长的神情凝重起来,严厉道:“阴司例,凡死于官署者,为衙神所拘,非墙屋倾颓,魂不得出。”
对峙间,周雅人很轻的皱了一下眉:“那么多人。”
方道长叹口气:“我知道,但是这地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雅人:“愿闻其详。”
详个屁,方道长张了张口,看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知道有些事即便遮遮掩掩,恐怕也瞒不过去,人家都差不多探到根儿上了,遂无奈道:“实不相瞒,此处曾是——秦之狱地。”
周雅人一愣,猛地想起方才在尸骨坑里挖出来的那枚秦币。
“你自己算算清楚,秦朝至今,里头的沉冤起码一千年了。”方道长直接挑明,根本用不着他详说,“这样已经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周雅人没再吭声,也没再拦方道长的路,任他独自进鬼衙门查看阵法。
半晌才在心里低嘲了句:稳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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