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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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esp;&esp;阵眼风很大，刮得衣袍猎猎，打得皮肉生疼。

&esp;&esp;穿着黄袍的青年被他问得默了默，又捉紧他的袖子，开口时那声音被冲得散了：“阿玉，你要记住我说的。还有，不要信别人，尤其是裴家人。我虽不认得裴怀玉，但姓裴的能有什么好人？”

&esp;&esp;魏春羽几乎被他“自己骂自己”给气笑了：“不劳陛下费心。”

&esp;&esp;裴怀玉被他堵得一噎，神色放缓了些，在他面上竟露出些不舍之色：“阿玉——这一趟真的不知还能否再见，如果还有下次”

&esp;&esp;魏春羽道：“那下次把皇帝也让给我做做，如何？”

&esp;&esp;多看了眼裴怀玉僵住的面色，他垂眼遮住心绪，只作一声轻嗤：“逗你呢，谁稀罕。”

&esp;&esp;旋即眼前风尘渐浓，彻底遮住了裴怀玉的身影。

&esp;&esp;沙场扛枪再从头（二）小……

&esp;&esp;一段梦境了了，魏春羽挣脱开束缚，却并未完全醒来。

&esp;&esp;他耳边有人阴魂不散地问他：“当时你不知，现在可知道你的‘道’是什么了？”

&esp;&esp;这个声音

&esp;&esp;劲风起旋儿，直冲他面门而来，他还是下意识抬手格挡——而他手中恰握着那杆带个豁口的老长枪。

&esp;&esp;神思未清，身体的每一寸却已兴致勃勃等着那人下一击，但手上却骤然一轻，那道声音陡然冰冷下来，敲在他脑门上，胜过刀剑的劲头——

&esp;&esp;“魏春羽，纵然姚春华死了你难过，这五年的消沉也该够了。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做个小卒，闷头冲锋陷阵，除却漫天黄沙与冷风，只赚得满身苦痛么？”

&esp;&esp;梦境本寂静，随他心念而动，一时竟风声隐隐，他不敢深嗅，唯恐其中有活人或死人的气息。

&esp;&esp;他任眼皮沉沉阖着，疑惑地转头：“在长枪染血的时刻，我问了正道是什么。你知道它是怎么应的吗？”

&esp;&esp;“强者？还是阵营名头罢了？”

&esp;&esp;粗粝的风磨蹭过魏春羽的面孔，似有一划细痕犹疑着往下淌血，他毫无所觉地摇头，而手上暗暗使力：“不是，长枪不会说话，它只会发烫，让我握紧它——破开命，自己找！”

&esp;&esp;天地间风簇何其多、风向何其乱，但在那柄浸透了愤怒与不甘的长枪砍出第一旋花儿时，尽引来十万八千里内风，天穹仿佛一瞬昏黑，下一刻风嘶如鹤长哀唳——

&esp;&esp;那使尽一个人半生悲愤的纵身一劈，竟将那抵挡的雪剑作废铁豁开、震飞，而劲势不减，直直如切脆叶般削开了雾后那人的肉身！

&esp;&esp;梦中那股束缚他的力量即刻萎缩而却，在放眼光明的前一刻，魏春羽已念出了梦中人的名字——

&esp;&esp;“是你，裴玉铮。”

&esp;&esp;五年来他的梦里拥挤，太多的人面一晃而过乱他心神，只裴怀玉永远藏于迷雾之后，躲在魏洲君影子遮掩之处，悄悄地看他、藏头藏尾地质问他又朝他无数次出剑。

&esp;&esp;在裴怀玉身影形容隐去时，仿佛无所顾忌地，他的情绪比梦境以外猛烈直白得过了头。轻蔑、杀意，还有一股说不清是对他还是对自己的无名恼火，再也不甘安分地蜷缩在温和端方的面孔之后。

&esp;&esp;“你以为自己比我大，以为我这一辈子不能在年龄和阅历上越过你，你就永远能胜我一筹吗？你以为年龄和眼界就是所有，而那些被你弃如敝履的年轻的想法，就不值一提吗？你以为你可以掌握甚至轻视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想法和情感，哪怕那个人是另一半的你自己，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不配也不能有自我，只为了成就你自诩正道的自私梦想么？”

&esp;&esp;那张接在一截残缺身体上的熟悉面庞，没有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用着仿佛永远也不能理解的目光。

&esp;&esp;魏春羽的膝盖骤然地一空，他摔跪在那半个人边，伸手盖住了那双清亮的遮掩了太多阴谋诡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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