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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生挂断电话,眺望窗外。
敏真已换下了学士袍,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正坐在车后盖上,一边和朋友们喝着饮料大声说笑。
少女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发亮,一张清丽的小脸如新剥出来的莲子。有两三名少年如忠实的大狗,专注热忱地守在女孩身边。
郭家大宅的后院对着碧蓝海湾,沙滩如一条金线嵌在海陆之间。开放式派对的声乐吸引附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汇集而来。
他们不用弄清楚派对庆祝的主题,也不嫌弃派对上没有酒精。年轻人们脱去外衣,露出只穿着内衣的美好身材,跳进温水泳池里嬉戏。
望着这一幕,教江雨生一时恍惚,觉得匆匆光阴并没有飞逝。他正站在十七年前的郭宅,郭家少爷小姐们每日都乐此不疲地举办派对,做乐寻欢。
江雨生的手机一直振动个不停,不断有微信传来。
“雨生,你什么时候回国?你喜欢的那个小提琴演奏家来T城了,会在朋友家里举办一个私人演奏会,我给咱们俩都定到了位子……”——这是一位颇有文艺气息的追求者。
“雨生,好几天没见你来纯色了。我新弄了个菜色出来,什么时候上你家做给你吃?”——这位是非常讨敏真喜欢的那位拥有偶像脸的名厨。
“江教授,您什么时候回国?我论文上遇到点问题,想上门请教。”——这则是一位对江雨生本人的兴趣大过对学术的兴趣的博士生。
“嘿,怎么最近都不见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以前没有男人为你打过架?好啦,我以后不会胡闹了。回我个话吧。我过阵子又要进藏了,想走前再见见你……”——这则是一位浪漫多情、桀骜不羁的摄影师。
“雨生,我月底会来T城办事,能抽空出来一起吃个饭吗?好阵子没见你,有些想念。”——这位嗓音低沉温柔、谈吐文雅的年长男子,是江雨生新近认识的一位银行家。
还有最后一位,拖着长而慵懒的嗓音,虽是男人,却别有一番撩人的沙哑磁性。
“雨生呀,你忙完了吗?要不先别回国,来蒙彼利埃和我汇合吧。我们哥俩来一场南法猎艳之旅?我再不晒太阳,骨头都要脆啦……”
“我哥又不安分了?”于怀安笑盈盈地走过来,还为江雨生端来了一盘食物。里面盛着切好的烤肉和土豆泥球,还有江雨生喜欢吃的撒了辣椒面的烤土豆片。
“信文在烤肉,惦记着你还没吃午饭,专门给你做了一份,让我送过来。”
“有劳于姐了。”江雨生忙接过来,“前阵子住院可把你哥闷坏了。他现在还被你们禁足着?”
“当然!”于怀安说起这事没好气,“我妈叫司机阿方紧盯着他的,不准他加班,也不准他晚上出门玩。何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准备把心脏起搏器按在他胸膛上。打仗都没这么紧张呢。”
“难怪他每天都给我发七八条微信抱怨,说快焖成十三香小龙虾了。”
“不然如何?”于怀安抱怨,“我们老于家真是没出过这么丢脸的事!亲哥哥和野男人跑去开房就不说了。居然还心脏病发晕死在酒店套间!那个男人遁地的功夫比蟑螂还厉害。要不是你发现不对及时找到了他,他现在坟头的已长草了吧。”
入得山多中遇虎。于怀平平地起浪、花开四方,终于闹出了江雨生一开头就担忧的事:和人开房时,颠龙倒凤到一半,突发了心脏病!
对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屁滚尿流,提起裤子就跑走了。
多亏江雨生有个习惯,在于怀平和人去开房后,会打电话给他,确认他平安。
连拨三个电话无人接听,江雨生顿觉不妙。
又万幸开房的酒店是江雨生熟人的产业。江雨生紧急动用关系查到房间号,发现了还剩一口气的于怀平,使出生平所学的急救方法,拖到救护车赶来,救了于怀平一条命。
江雨生不由汗颜:“有些话说出来怕你不高兴。不过我早就预防着你哥有玩脱的一天,还暗中学过心肺复苏术。”
“给你磕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于怀安苦笑,“好在都是老熟人,家丑也算不得外扬了。其实这几年有你在旁边管着,我哥已经比过去收敛很多了。”
江雨生叹道:“其实,怀平也是寂寞。”
“寂寞就好好找个人安顿下来。”于怀安说,“再不然,代孕生俩孩子,让于家有个后。不怕你笑,叔伯家在我哥这次出事后,一个劲把家里年纪小的孙儿往我们这房塞,要过继给我哥。我妈气得也险些中风。”
家业庞大,亲戚盘根错节,也有其复杂难为之处。于家郭家这样世代相传的家族企业,亲戚往往猛于虎,对集团的破坏能力甚至强于外敌。
“你哥虽然在私生活上有点不靠谱,可却是个当之无愧的集团总裁。”江雨生道。
于怀安愁容满面一叹:“可谁知道他这身体还能坚持多久。雨生,其实他还瞒着你的。他现在很多器官都受心脏病影响,有了不同程度的衰竭。上次的事要再来一次,他绝对回天乏术。我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雨生心里一沉。
四年相处,他同于怀平已是非常好的知心朋友。于怀平对他可谓无话不说,却从不提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讨厌江雨生谈及这个话题。
“等我回去,会和他好好谈一谈的。”江雨生说,“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听我的。但是我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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