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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话好像不能当真,因为这个时候是信息素发挥效用最厉害的时候,能够让人心智迷乱。发情期第一天是信息素浓度最高的时候,也是Omega体力消耗最大的一天,云秋浑身都仿佛被火点着了,为身体仿佛成瘾一般的焦渴而感到非常难过。那是完全被欲望支配丶失去自我的感觉,让云秋感到有一些微微的恐慌。萧问水只要稍稍离开他一点,他就能立刻哭出来,并且有点歇斯底里的征兆,好像有毒瘾的人被关在牢笼里发作时一样。
他的激素水平还是不太好,发情期时的情绪失控就是最好的例证之一。但是半年来,他在萧问水的信息素浸染丶陪伴之下,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在发情期情况特殊的原因,而有一点复发迹象。
他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就像他前十八年来一直做的那样,舒服的时候叫出声来,难受的时候就扭动着去抓挠萧问水的脊背,只是这天,他抓着抓着,发现萧问水的脊背上一片湿润,收回手,指尖带着淡淡的红痕,不是汗水。
黑暗中,云秋看不清楚,怔了一下,连带着那种虚脱的丶梦魇一样的渴求都消散了,他停下来愣愣地看着指尖,想要出声问他怎麽回事,可是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叫哑的,他模模糊糊地只轻轻说出了几个气音:“你的背……”
他知道自己动作重,以前萧问水总笑他是小老虎,动辄要把他背上挠出许多伤痕,带血的很多道,慢慢结痂。被挠得越痛,萧问水的动作就越凶。以前这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这样萧问水有理由“惩罚”他——云秋尽管没有这个意识,但还是隐约发现了,萧问水在这方面仿佛有一点SM倾向,尽管他不会把他弄得很痛,也不会用什麽奇奇怪怪的工具,但是他极度追求在这档子事上的主导地位,他强硬地要求云秋绝对服从于他,臣服于他,严厉而冷酷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吓人。而云秋觉得这样很有趣,每次也非常配合,乖得不行,要他说什麽就说什麽,要他怎麽做就怎麽做。偶尔把他弄痛了,云秋假模假样地哭几声,他还会过来哄他。
萧问水却没有回答他,他伸手直接抓紧了他的手腕,按在他头顶,沉闷地继续之前的动作。云秋的思绪清明了一瞬,很快地再次被他带入了昏沉的迷蒙里。只是後来萧问水把他的手松开,他也下意识地不再去抱萧问水的背,而是选择抓床单。
萧问水发现了这一点,强制性地将他的手从深陷的床单里抓出来,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手指,让他抱住自己,让他完全和自己贴合。
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什麽话都说出来了,宝贝,心肝,这是萧问水说的,而云秋是叫他的名字,不叫大哥哥,是叫他“萧问水”。
一声又一声,萧问水萧问水,情热浓时,老公也叫了出来,各种撒娇,哭唧唧喊疼的话也都说了出来。肌肤相亲时的亲近和暧昧,让云秋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大胆,他从萧问水微微出神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他和他一样,不计过往,不计他们曾有的伤痛,仿佛一对灵魂合拍的露水情人一样只知道索求彼此。
还疼不疼?不疼的,老公。那老公让你疼一点好不好?忍着一点好不好?
好的哦,可是你要叫我小宝贝。
你不要动了嘛,我受不了了,不要动不要动……吸气,云秋,吸气。
床上的兵荒马乱让人眼前发昏,全是黑的,只有彼此的眼神明亮。云秋半清醒着说出这些话,觉得这一刻仿佛重回他们以前,哪怕只有这几夜,只有这一刻也好,好像他真的很爱他,好像他们从未分开一样。而萧问水好像比他更加入戏,更加疯魔,他咬着黄桃果肉,把半口甜津津的丶冰凉的水果渡到云秋嘴里。被子早溜去了底下,两个人觉得热,打开了风扇,老旧的风扇在他们头顶嗡嗡地吹,云秋在暗中看不清扇叶的轮廓,只隐隐担心会掉下来。地面上有碎玻璃渣和凌乱的纸张,要跳着走过去。
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怀孕,可是萧问水只在避孕套这件事情上保持了绝对的清醒,他们的每次中断,都是萧问水起身换避孕套,顺手再给云秋喂一点东西吃。
这种虚无的甜蜜在第二天晚上达到了顶峰,云秋被萧问水干得浑身像是过了电一样发抖,这一刹那,他又变成了那个不记仇的心大小孩,满眼都是萧问水沉静冷淡的眼睛。
他很小心地问他:“你喜欢我好不好?”这句话是带着交合馀韵说出来的,听起来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撒娇,萧问水大概也不会在意。
萧问水说:“好。”
云秋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满心的欢喜像是甜蜜的丶温热的蜂蜜一样涌了上来,他又抱住他的肩膀,很乖很乖地问他:“那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们不吵架了,大哥哥,我要和你住在一起,我们一起养萧小狼。”
萧问水哑着声音问他:“我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云秋这个时候早就把之前的事情忘光了。他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他恢复了一点神志。他又想起了他对他的厌恶,把他丢在雨中,一次又一次地凶他的恶劣行为,又觉得心上有一条缝隙开裂了,蜂蜜水倒灌进去,闷着泛起了酸疼。
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好像他还在半梦半醒间说胡话一样,他很小声地说:“你跟我道歉,我就不生气了嘛……”
他祈求萧问水不要看出来,祈求萧问水和他一样不清醒,可以答应他的话。娇气的小孩不为荣华富贵回来,不为金屋乐园回来,他学会了一个人住,一个人赚钱,一个人带着一条小狗,缓慢地度过孤独,可是他唯独会在他这件事上退让。小倔驴一样的少年人,第一次退让。
向阳开放的花朵甘愿回到森然的角落。
可是萧问水没有回答他,他抓着他换了个姿势,把云秋按到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中,天旋地转的,听不见他的声音,只顾细细喘息和哭叫。
过了很久,他听见他说:“我不能,云秋。”
与此同时,云秋仿佛在那一刹那被抽空了气息,他在激烈的情事中疲惫地放松了下来,然後被萧问水握着腰肢支撑住。
云秋把脸埋在枕头中,闷声说:“那我以後……真的不会再跟你好了哦。”
那一刹那,剧烈的疼痛袭上心头,喉咙一哽一痛,几乎让占据主导地位的人窒息。
是多久多久的以前,抱着小熊的少年赤脚走进书房。他在办公,他就和平常任何一个下午一样,到处走走看看,然後在他身边坐下来,出神地看着他做事。
他画画,他看不懂,处理公司的事,那就更加看不懂了。云秋只喜欢看他签文件,萧问水字很好,签名时那种行云流水的样子丶字体奇妙舒展的式样,都让他觉得很好玩。而盖章就更好玩了,这是云秋唯一被允许参与他生活中的事情,咔嚓一摁,云秋神情庄重,好像在替他完成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就是那一天,突如其来的,云秋从动画片里学来一句话,郑重地告诉他:“大哥哥,我们两个天下第一最最好哦。”
他说:“嗯,知道了。”
昏暗的房间中,萧问水说:“我知道。”
云秋则不再说话。他没有力气了,尽管发情期的热度还没有过去,可是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撑不住了。他陷入了深眠。
再醒过来的时候,云秋好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依然很配合地迎合着萧问水的节奏,可是嗓子哑了,也不再说什麽,只是安安静静的,有一点瑟缩地躺在他怀里。
萧问水中途也睡过去一次,醒来後看见云秋正在开水果罐头。
他不太会用开罐器,用力不对,掰了好几下都因为手指发软而撬不开那层铁皮,他于是放下了,发了一会儿呆。
两天过去了。
身体的灼热仍然在继续,可是已经有隐隐的倾颓之势。云秋这次的发情期应该和上一次一样,是三天。
萧问水从他背後坐起来,从他肩膀上伸手过去,轻轻一拧就开了罐头。还是黄桃的,破败的小商场里只有这一种甜腻腻的水果罐头,吃进嘴里总有一种铁锈味和防腐剂的味道,可还是很清甜。
两个人分吃了一罐罐头,又喝了一点淡盐水补充盐分。这个间隙中,他们轮流去洗澡,很奇怪的,尽管坦诚相见两天两夜了,他们洗澡还是分开的,萧问水进出还会穿上衣服,畏寒似的,把自己折得严严实实。他脖子下有青紫发红的淤伤,云秋不记得是不是自己弄出来的,不过他也没有问。
第三天中午,云秋的发情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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