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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恨他一辈子?
裴空青一整天都在赛车场,肾上腺素飙升耗费了大量精力,到后半夜也有点扛不住了,好在药水输完了。神思混沌的时候,突然觉得晏知许往前那么些年,过得应是如履薄冰。
他又觉得好笑,没节操地笑了两声,精神不到两秒,根本不足以改变他眼皮打鼓的现状。
裴空青没办法了,干脆把屠准一只手绑床侧的铁架,另一侧没架子,只能跟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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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睡得很不安稳,裴空青却莫名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他才十八岁,正值炽热疯狂的年少,染发、抽烟、喝酒、飙车,怎么野怎么来,沉稳持重的裴家,数代人积压成疾的疯,贯彻在了他一人身上。
他没料想过有人能在疯字上让他吃瘪。
摩托车飙到极限速度时,他觉得自己快要起飞了,心情愉悦到极点,就像御风驰骋在云端的鹰隼,然而路口突然横过来一人,一双黑亮圆溜的大眼睛死盯着他,摊开双臂,一脸倔强地堵道。
碰瓷碰到他身上来了?
那时候的裴空青天不怕、地不怕,毫不介意背上人命。
要怪就怪明亮耀眼的盛夏阳光,突然兴起了尊老爱幼的美德,隔着蔽日的枝丫,放柔了光点挥洒在那女孩身上,生把肉嘟嘟的小脸上两团绯红,渲染成了娇俏的柔云,隐隐泛着金色灿烂的光。
但根本来不及刹车。
裴空青放斜车轮,拖出地面滋啦火星,连人带车一起滚进了道旁的灌木丛。
玩车那么久,翻车是第一次,第一次翻车,他就伤得一点不轻。结实的头盔保了他一命,但胳膊腿都折了,还倒霉催地栽进了一根刚被砍头的灌木老桩,鲜血从小腹涌出来,淌进泥土给花草输送营养。
哪怕这样,硬骨如他也没挤出半滴眼泪。
疼是真的疼啊!
迷迷糊糊中耳边响起连声惊叫,蜂拥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凌乱,焦灼。
他勉强睁开眼去看那个小女孩。
艹!
他明明碰都没碰到她,她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声音洪亮又凄惨。
真他妈会演。
裴空青被气笑了,笑着笑着就醒了。
你看我很像冤种吗?
裴空青支起胳膊,抬手揉揉太阳穴,睡一觉比不睡还累,手腕重得像挂了一坨铁。
哦,对,他差点忘了,不是铁,是挂了手腕,屠准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
裴空青皱眉:“被我吵醒的?”
“不是。”屠准看了眼病房前面的挂钟,小声说,“醒了有一个小时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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