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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惹人眼,遭人记。
周哥儿每天都给醉宵楼送一背篓的菜,多的时候四五十斤,少的时候二三十斤,之前村里有那好事者暗地里算过,他一个月光是给醉宵楼送菜就能赚一两多。
村里人总觉得那些大老爷儿进醉宵楼吃饭,点的也肯定多是肉菜,醉宵楼一天吃不下多少菜,五六十斤应该是顶了天了。
可周老大周老二两人经常去镇上给打工,清楚得很。
村里人爱吃肉,有钱人家却是肚里都是油,爱吃菜。
吃饭也阔绰,一桌总是几个菜几个菜的点,有肉有素,但真说起来,其实是吃不完的,就每盘尝个鲜。
哪像他们这些吃都吃不饱的,即使是煮个野菜,吃完了,那盘都恨不得伸长了舌头再去舔一遍。
周哥儿送的那点菜醉宵楼根本就不够用,还得让小二另外出去买。
醉宵楼之前有跟几家菜农合作,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现在都是自个采买。
刘家就一块菜地,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得小,是于周哥儿只能每天卖那么多。
可他们周家不一样啊!
他们家在村头就有两块菜地,每块都一亩多,大得很,因为家里人少,之前就只种了一块,另一块都拿去种红薯藤、种花生、种黄豆这些东西。
要是周哥儿回来,这块菜地也开出来,都拿来种菜,好好伺候着,那一天摘个八九十斤的都不成问题。
八九十斤,菜不同价不同,但都按两文钱一斤最低的价算,那一天也能赚个一百八一百九,虽不到两百文,听着好像也不多,可对没有门路,赚大银子跟登天一样难的,除了卖粮、卖柴火、卖鸡蛋的农家人来说,一天一百多文,是他们做梦,梦里都不敢这么想的数目。
一车干柴火不过二十几三十文,一篮鸡蛋攒半个多月也卖不了多少个子,卖粮食就是在割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这会好不容易有个轻松赚钱的门路,周家哪里肯轻易放弃。
家里两个孩子大了,聪明伶俐又乖巧,若是送去读书,将来定是能有大出息,能光宗耀祖的。
他们周家世代蜗居在小河村,从没踏出过扶安镇半步,能不能走出去,周家的门槛能不能被撑起来,就靠小一辈了。
面子虽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银子。
要面子干什么?
要了就能吃饱饭穿好衣吗?
等把周哥儿劝回来,努力存两年银子,然后送家里两个小子去读书,等他们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当了大官,这些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闭上嘴。
而且,两个哥哥有出息了,家里的闺女还怕嫁不出去吗?
周老大和周老二想的好,这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再难堪,两人也没有要走的架势。
秀才他爹,官老爷他爹,这两太有吸引力了。
“二弟,”周老大上前,说:“跟大哥回家吧!”
周哥儿还是拒绝。
“我不回去!”
“二弟,你不要倔。”周老大拧起眉,口气不自觉严厉。
他是周老汉长子,从小周老汉就对他说,他是这个家的依靠和支柱,在周老二和周哥儿跟前,总是不自觉端兄长的架子。
周老二就挺吃他这套。
周老大没有马家三兄弟壮,个子挺高,但略显消瘦,而且周老大脸长,腮骨横突,三白眼,一生气的时候挺能唬人的。
周哥儿在周家时就很杵他这个大哥。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周老大哄他:“你跟我们回去,是想再改嫁还是呆在家里都无所谓,哥哥嫂子们养你,这你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周老二也跟着附和:“我看刘小文那小子八成是回不来了,你现在这么过,其实跟守寡也没什么区别,与其在刘家守寡,还不如回家,毕竟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
刘小文这事是刘婶子心里的一根刺,每提一下,胸口就像被利刃穿透一样。
边境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她就不死心。
别人一口一个死,说的那么笃定,她就觉得这些话像在诅咒刘小文一样,她气得浑身都止不住的哆嗦:“你闭嘴,你闭嘴······”
刘老汉也不忍了,左右望了望,跛着脚来到墙边,拿起扫院用的竹扫帚就朝周家人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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