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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讽刺的是,遗嘱里老爸还是留给了他不少东西,特别是书画院和那些字画,就像一记反转的大锤砸向邹飏。
你看,无论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和误解,无论我对你有多少苛责和伤害,我最终还是想着你的。
哪怕你只是在演戏,哪怕你只是为了钱,我还是把那些我认为我们父子间共同的爱好都留给了你……
听到遗嘱内容的那一刻,自己那一丝微妙的无法言喻的后悔,让邹飏感觉到了愤怒。
那个让他十几年生活在郁闷和压抑里的人,在最后的最后仿佛恩赐一般地给了他看上去非常像是“父爱”的重重一击。
那种无力的也无处发泄的愤怒。
而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所有情绪指向的源头。
“邹飏。”樊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也被樊均紧紧握住了。
“我……”邹飏缓缓回过神,“没事儿。”
樊均摘掉了他的眼镜,拿着纸巾按在了他眼睛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我去个厕所,”李知越站了起来,“文瑞你和龙龙去……催一下菜?”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酒,”刘文瑞也站了起来,“走,龙龙。”
“哦。”张传龙起身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厢。
“我真的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邹飏脸往前,把眼睛压在樊均手上靠着。
“嗯,”樊均揽住他的肩,“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没事儿。”
“我就是生气,”邹飏声音里带着颤抖,“特别特别生气。”
“嗯。”樊均在他胳膊上搓着。
“他明明对我不满意!各种不满意,所有一切都不满意!他甚至因为我性格有些地方像我妈都不满意!”邹飏咬着嘴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是我自己他就不满意!”
“以后都没有了,”樊均拿开了按在了眼睛上的纸巾,起身扳着他的肩,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肚子上,用力揉着他的头发,“以后没有对你不满意的人了,邹飏,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对你都很满意……”
邹飏搂紧他的腰,指尖狠狠地掐在腰上,掐得甚至有些疼。
沉默了几秒,邹飏哭出了声音。
几乎是嘶吼着的痛哭。
一开始听得出带着愤怒和委屈,渐渐地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发泄式的痛哭。
樊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安慰。
邹飏需要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他搂紧邹飏,搂着他颤抖着的肩。
沉默地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邹飏的哭声停下了,只有时不时几下很轻的抽泣。
樊均能听到门外刘文瑞他们和服务员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服务员已经端了几道菜过来,但都被他们拦在了门外。
邹飏偏过头,用力吸了一口气,伸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脸。
又愣了一会儿,松开了搂着他的胳膊,靠回椅背里,仰起头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樊均在他鼻尖上轻轻摸了一下。
“舒坦了。”邹飏勾起嘴角笑了笑。
“让他们进来吗?”樊均问。
“嗯。”邹飏点点头,“饿死了。”
没等樊均去门口叫人,他转头冲着门喊了一嗓子:“刘文瑞!”
门立马被推开了,刘文瑞探了个脑袋进来:“哎!”
“吃饭。”邹飏吸了吸鼻子。
“好嘞,”刘文瑞把门打开了,“等着,我们给您上菜。”
几个人从门外的传菜台上端起了几个盘子,一块儿走了进来,把菜放到了桌上。
“还有吗?”邹飏问。
“有,”刘文瑞说,“今天我们是放开了点的菜,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羊毛我们是一定要薅的。”
邹飏笑着拿起桌上的湿巾,胡乱往脸上擦了擦,戴上了眼镜。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一瓶红酒和饮料拿了进来。
“我们喝酒,樊哥喝饮料。”刘文瑞起身给樊均倒上饮料,又把酒也都倒上了。
“说点儿什么?”李知越拿起杯子。
“嗯。”张传龙清了清嗓子。
“你先等等。”刘文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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