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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衍和安华锦来时,便看到了窗前映出的少年读书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认真。脱下了僧袍,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青衫,看起来有着书院学子的影子。
安华锦脚步顿了一下,对顾轻衍说,“安家虽是将门,但也喜欢读书人。”
顾轻衍没说话。
安华锦来到门口,门并未插着,她自己伸手推开门,这才似乎惊动里面看书看的入神的少年。
安平猛地站起身,见是安华锦和顾轻衍,立即放下书卷见礼,“小郡主!顾七公子!”
安华锦没说话,来到桌前,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书看了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安平,你很喜欢读书?”
安平点头,垂下眼,“回小郡主,是的。”
安华锦浅笑,“看来你以后读不了了。”
安平抬起头。
这一双眼睛,青黑纯澈,看的很是干净,不像是做坏事儿的人。
安华锦偏头对身后顾轻衍问,“你看,他像不像你?”
顾轻衍:“……”
“做了坏事儿,还是一副能够伪装的什么也没做的样子。”安华锦道。
顾轻衍失笑,“你说像就像。”
安华锦回转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盯着安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安平脸色平静,没说话。
“明明会武功,且武功很好,偏偏仿佛没有武功,待我闯进来才发现我们来了的惊讶模样。”安华锦想撕开他的伪装,“年纪轻轻,替谁卖命这么卖力?”
安平低下头,依旧没吭声。
“替人卖命,总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安华锦语气漫不经心,“是为了活命,还是别的,是想一辈子靠着厨艺名扬天下,还是有朝一日以读书人的身份登天子堂?是求寻常日子,还是高官厚禄?总有所求,说说。”
安平依旧低头不语。
“哑巴了?”安华锦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将你的眼睛挖出来,将你的手斩断,将你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将他们的坟都刨出来暴尸?看看你到底是嘴硬不说话,还是替谁如此效忠卖命,连祖宗都不要了。”
安平终于又抬起头。
“我的性子呢,不太好,你想必有所耳闻,我对自己人的耐心多点儿,对不是自己人的人,素来说砍颗白菜,绝对不砍萝卜。”安华锦眉眼冷清,“说吧!你就算不说,也能查出来,至于后果,我刚刚说了,你自己掂量。”
安平又垂下头,袖中的手攥起来,细微可见肩膀轻轻颤动。
顾轻衍走进来坐在安华锦身旁,“据说张宰辅有一幼女,十五年前,爱上了一进京赶考的寒门书生,张宰辅不同意,阻了那书生的前程不说,还棒打鸳鸯,被张小姐知道后,气愤之下,与那书生私奔了。张宰辅一气之下,将他的幼女逐出了家门,言从此张家再没这个人。”
安平猛地又抬起头,一双眼睛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顾轻衍。
“书生的老家在淮河南岸,与张宰辅老家是一个地方。书生带着张小姐回了老家,书生不是死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人,他家传一手厨艺,很是了得。但因张宰辅的关系,夫妻二人很是受当地父母官的照顾,哪怕一手厨艺,也没有人聘用他。日子过的十分凄惨。张小姐是个刚强的性子,哪怕日子过不下去了,也死活不回去。且给书生很快生了个儿子。这般过了三年,又怀了二胎,但因为一场风寒,无药可医,城中也没有大夫愿意给看,最终一尸两命。”
安平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书生用仅有的积蓄葬了张小姐,带着儿子无奈地离开了淮河老家,四处谋生,两年后,他儿子五岁时,遇到了一个怪人,人称怪疯子,看中了那孩子的资质,要收他为徒,书生那时穷困潦倒,且身子有病,恐怕自己时日无多,熬不下去了,咬咬牙,答应了。于是,那怪疯子就带着孩子走了。”
安华锦也有些吃惊地看着顾轻衍,怪疯子?是教她被爷爷说成邪门歪道的怪疯子?这天下可真小。
“七年后,少年找到了书生的下落,原来书生在当年他离开后便在京中大昭寺出了家。且一手厨艺被大昭寺所用,成了大昭寺的主厨,很受诚太妃称赞,也很得京中贵重府邸的夫人小姐们喜欢。他与父亲相认后,又去找怪疯子,才得知他死在了南阳,于是,为了孝顺父亲,便也留在了大昭寺。在他父亲死后,他本要离开,却被人钳制,继续做了大昭寺的主厨。”
顾轻衍说完,轻淡地笑,“若是我没猜错,你的好外公拿你父母的坟墓威胁了你,让你为他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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