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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闲云阁。
&esp;&esp;天凉微雨风乍起,窗帘轻摇。
&esp;&esp;房间里点了一盏烛火,小几上摆放着两样小糕点,新沏的茶水冒着热气,屋中三人对坐,糕点没有动,茶水也没人喝。
&esp;&esp;燕穆坐在时雍的对面,他原就是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子,如今头发全白了,一身白衣,看上去整个人白得透明,说话语气也慢悠低浅,平添一丝仙气。
&esp;&esp;“石落梅有个嫂子,在他哥过世后改嫁到昌县,丈夫是个五大三粗的铁匠。成亲七个月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眉清目秀,是石落梅兄长的遗腹子。”
&esp;&esp;时雍拿起一个马蹄糕,轻咬一口,“石落梅可知晓?”
&esp;&esp;燕穆细细打量了她片刻,“多年来,石落梅流落江湖,行踪不定,更具体的无从查探。但据你之言,石落梅既然有所畏惧,自然知晓小侄子的存在,不联络嫂子,很可能是为了保全她母子两个的性命。”
&esp;&esp;时雍点点头,“极有可能。此女性情刚烈。如无意外,是绝对不肯招出那个人来的。”
&esp;&esp;乌婵凑近,“锦衣卫当真要杀她不成?”
&esp;&esp;赵胤的心思谁人琢磨得透?时雍沉吟片刻,“明日午时行刑。说出口的命令,想是不那么容易收回的。唉。可惜了。这是时雍之死,仅存的一条线索。”
&esp;&esp;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转头问燕穆。
&esp;&esp;“张芸儿房里的毒蛇,还蛇毒,可有消息?”
&esp;&esp;燕穆摇摇头,又道“到是傻娘的事,有点眉目。”
&esp;&esp;“是吗?”时雍神色微敛,“怎么说?”
&esp;&esp;这虽然是宋阿拾的事情,可如今宋阿拾是她,她也就是宋阿拾,时间一长就融入了那个角色,与阿拾相关的事情,也就成了自己的事。
&esp;&esp;燕穆看着她道:“我是从宋长贵——也就是你爹捡到你娘的案子开始查的,那是一个盗劫案。盗匪抢了一队从大漠来的行商,劫走了货物,还劫走了一个女子,便是你娘。可离奇的是,这伙盗匪带着抢来的货物和女子还没回到土匪窝,就在半路暴毙。”
&esp;&esp;“你爹去验尸时,那女子已是痴傻之人,说不清那些盗贼是怎么死的,也说不清她是谁,家住哪里。大概看你爹是个好面相的善人,她怕官差,却不怕你爹,老老实实跟着你爹回了家”
&esp;&esp;“当年官府也曾寻找那伙被盗匪打劫的行商,可是,那么大一批货物,无人报案,事后也无人认领。此案便不了了之,后来那女子成了你娘,天长日久,就无人再提及。”
&esp;&esp;时雍垂着眼皮听完,表情不见喜怒,“你查到了什么?”
&esp;&esp;燕穆低头喝了一口茶,颇为踌躇:“当年那批货,被官府封存了两年,便倒手卖给了一个做生意的老板,几经易手,流向已不得而知。我在查这事的时候,听一个常跑大漠做皮毛生意的老板说,他当时差一点买来,因此专程看过货,好似是出自兀良汗的东西。不过,他是当闲话说来与我听的,时隔十八年,回忆不可考,线索也难查。”
&esp;&esp;一听兀良汗三个字,时雍面孔微微绷起。
&esp;&esp;“这么说,我娘有可能是漠地女子?”
&esp;&esp;燕穆想了想,摇头,“不尽然。漠地女子长相、性情和习惯与大晏女子有很大差异。你娘若是漠地女子,定会有人说起。可你听过有人说吗?”
&esp;&esp;没有。
&esp;&esp;在阿拾留给时雍的记忆里,她的娘是一个温婉高贵的女子,虽然有些痴傻,很少说话,但没有一条信息与漠地有关。
&esp;&esp;“别的就查不出什么了?”
&esp;&esp;燕穆再次摇头,“这桩案子也是因为一次死了十几个人,影响甚广,这才有迹可循。你娘后来去了哪里,那就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esp;&esp;“别担心。”乌婵看她一眼,搂了搂她的腰,“只要缘分未尽,总会再相见。”
&esp;&esp;时雍与她对视,觉得她这话意味深长。
&esp;&esp;说的好像不是她和傻娘,而是他们。
&esp;&esp;时雍嗯声,“什么时辰了?我得回去了。”
&esp;&esp;乌婵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快亮了。不如就在娴姐家眯两个时辰?”
&esp;&esp;时雍摆了摆头,乌婵就道:“娴娘明日要去刑场。你要去吗?”
&esp;&esp;“我——”
&esp;&esp;时雍话没说完,房顶的瓦片上就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
&esp;&esp;三人都有听到。时雍与乌婵、燕穆交换个眼神,燕穆手一挥,房里的烛火熄灭了。时雍懒洋洋伸了个腰,“是哪个仁兄到访?滚出来吧。”
&esp;&esp;又是一道极轻微的响动。
&esp;&esp;等燕穆追出去,只看到一道人影疾驰而去。
&esp;&esp;“追不上了。”
&esp;&esp;时雍看了一眼,“他来了多久?”
&esp;&esp;“刚到。”
&esp;&esp;“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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