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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前,天地灵脉衰竭,实乃仙道大难。观主出关,向天地问出三卦。而后数年,劫难渐解。”聆冥道,“如今灵脉又衰,‘四海堪舆图’之事亦无进展,又逢人鬼两界会逢,实是天地大劫。”
“百闻阁想知道,如此关头,观主是否还会像当年一样,为天地众生,再问一卦?”
“聆冥姑娘,你看我的眼睛。”
吟夜的声音,带着幽魅般的轻轻叹息。
“天机我已算尽了。五弊三缺,亦已尽受。”他说,“那样的卦,想来不会再有。”
“如此,我知晓了。”聆冥轻点头,面上似有轻微放松之色。
手指在桌上推移,将一张票据,推至吟夜面前。
倒不是银票。
是金票。
百闻阁与穷通观主间有定例。
若是百闻阁向吟夜探听消息,一万金为起价。
此后每多一问,都要在上次的价格上,再加一万金。
如此价格,听来很是划算。
百闻阁无所不晓,可不论如何,也是人事。
而穷通观主通天彻地,他所知的,乃是天机。
更何况,收的只是凡间金银。
将那票据欣然收下,吟夜忽地幽然一笑。
聆冥:“观主何故发笑?”
“无事,只是忽然在想:贵百闻阁修的是谛知之道,知事即为知道。可若是只知其假,不知其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那会怎样?”
“不论是真是假,是表是里,我等不要真知,只要全知。天下之事,全都知道,也就知了天道。”
吟夜:“如此说法,真令人耳目一新。可惜我身无仙根,否则必有顿悟。”
聆冥嗤笑:“如此爱凡间金银,难怪观主只能做一世凡人。”
“一世凡人有何不好?纵然一世仙人,不过也是徒耗灵气罢了。”
“倒让我想起,贵观的徒子徒孙行走凡间招摇撞骗时,常常号称勘破福祸,通晓天命,却有四不算:生不算,死不算,聚不算,散不算。可是人生一世,除了生死聚散,还有什么好算?”
吟夜轻笑:“凡人一世,除了生死聚散,不是还有田舍富贵,酒色功名,桂子兰孙?”
聆冥嘲讽般:“原来如此,我看天命因果观主并不想担,但以取财为要。都说你穷通山是金银门,果然不错。”
“谬赞,论起江湖取财之道,百闻阁亦是不遑多让。”
“彼此。”
“聆冥姑娘。”
“怎么?”
“你为何还不走?”
“此是茶寮,并非你之穷通观,我在此歇脚,有何不可?”
“可我总觉得姑娘东攀西扯,是想将我拦在此处,不让我见到想见之人。”
“观主多想了。”
“无妨,”吟夜说,“总归三息之后,有你百闻阁的传讯烟花要到。”
三息之后,聆冥面色阴晴不定。
“观主,后会有期。”
说罢翻窗离去。
留下吟夜一人悠然为自己倒茶。
他身旁的弟子轻声道:“百闻阁的人到底来做什么?”
“都无碍。”吟夜仍看着最开始时那个方向,“可是,他真不来了么?”
“为何我却觉得,今生总要与他相见?”
天上的灵力波动已经深沉如云海。
段大成在茶寮外一手牵着夫人,一手牵着丫头,仰看巨大的雪白飞舟从斜阳夕照中缓缓现身,遮蔽了天光,震撼得无法言语。
唯恐此情此景,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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