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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界限分明。多少人沉浸在假象带来的快乐里,就算是你和奶奶当初不也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吗?”
李云济说:“因为那时候我还不够了解他。”
李拙:“那么他也应该是不够了解你,不够靠近你,所以才不信任你。”
李云济把身体往座椅后靠,“我正在为此思考解决对策,坦白说,想出来的许多办法都不够合理,像是情绪化的产物,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因为爱情是盲目的——李拙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这句话。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激了一下,难道说眼前这位冷静思维如同人工智能缺乏丰富情感的堂兄弟竟然真的走上了爱人的道路?
李拙仍清晰地记得,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有一天李云济过来找他,要给他道歉。
“对不起,我把对大人的愤怒转移在了你和阿岚的身上,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我不该这样做。”
后来叔父病逝,葬礼上,他看到李云济一滴泪也没有掉。
“你不伤心吗?”李拙谨慎地问李云济。
李云济回答他:“我对父亲没有那种感情。”
再后来他参加李云济和季若亭的婚礼,外人盛赞他们二人登对,而李拙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只隐隐预感到不对等的爱在一场婚姻中终将导致的不幸。
“这很正常。”
李拙想了半晌,最后如此回答李云济:“情绪化的产物,这再正常不过了。”
游跃去找谢浪的时候,谢浪正在一楼的器械区做康复训练。他在医师的指导下训练手臂肌肉力量,游跃站在不远处看着,谢浪每做完一组训练,医师就帮他按揉放松肌肉,如此反复数次后,谢浪终于注意到了游跃。
他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反复转头看了几次,是医师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过来看,说了句“这不是你的弟弟吗”,谢浪才放下手环,直起身在医师的搀扶下朝游跃走过来。
游跃也朝他走过去,几步来到谢浪面前,抬手抱住谢浪的腰,脸埋进谢浪胸口。
医师松开谢浪,暂时退到旁边去了。谢浪被游跃抱着,站立有了支撑点,他抬手也抱住游跃,却感到游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游跃。”谢浪疑惑喃喃。
游跃在谢浪怀里掉眼泪,他闻到谢浪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淡淡皂香味,更紧地抱住谢浪。
“谢浪。”游跃闷在谢浪身前,抽泣着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带你一起走,可我什么都没有......我们连家都没有。”
“家?”
“没有家,能回哪里去呢?”
游跃松开谢浪,双手扶住他的手臂,抬起泪眼望着他,谢浪低头看着他的脸,握住自己袖子笨拙擦他脸上的泪水。
“谢浪,我肚子里竟然有个小孩,这种事是不是很可笑?”
谢浪放下袖子,“嗯?”一声,没有听懂地看着他。游跃呆呆坐到沙发上,谢浪跟着他一起坐下。
“是李云济的,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哥哥。”游跃紧挨着谢浪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无助问:“好像已经打不掉了,怎么办?”
谢浪弯腰看他的表情:“怎么办?”
游跃抓住他的手:“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找他要一大笔钱,我们两个找个地方活下去,你觉得能行吗?”
谢浪睁着双温和茫然的眼睛望着他,小孩般回答:“行。”
“不。”游跃又否认自己,“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还要回波士顿把课上完,上完课后要尽快准备申请学校。而且你还没有康复,我不能带着你到处走......”
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他,游跃停下了自言自语。谢浪把他抱在怀里拍拍,学着他之前对待他的方式,摸摸游跃尚有泪痕的脸。
“游跃别害怕。”谢浪的咬字还不太自然,但依然温柔地重复。
“游跃别害怕。”
游跃逐渐平静下来。他从谢浪怀里出来坐直身体,低声如同对自己说:“对,没什么可怕的,我不该为这种事情绪失控......谢浪,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浪没有回答。游跃抽出纸巾擦干净脸,吸吸鼻子爬上沙发,侧躺在谢浪的腿上。
“我想休息一会儿。”游跃闭上眼,抓住谢浪的衣角喃喃。
谢浪就拢住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两人一坐一躺,阳光浅浅游移,落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游跃的睡眠质量逐渐有所提升,他变得入睡快,也很少再因思虑睡眠或是惊醒了。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
陷入睡梦之前,游跃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孩子,课业,李云济,谢浪。他没有思考出任何结果,没有理出一点头绪,他想,就这样走下去吧,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或者都交给李云济去解决......这样也不错。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游跃便彻底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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