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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六中操场,整整两天零十六个小时没见面的小情侣在整队时成功会晤。然而短短几秒钟时间,只够互相交换一个普通同学关系下的友好眼神。
接下来的国旗下讲话以及做早操,叶钦的视线越过无数颗脑袋,盯了整整半个小时程非池的後脑勺。
中午没能一起吃饭,程非池发消息来说要去老师办公室帮忙印试卷,让他回家吃,或者去他座位上拿饭盒自己热了吃。自己吃有什麽意思?叶钦选择回家,并在心里把这个奴役学生的懒老师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吃着家里的饭味同嚼蜡,阿姨见他吃这麽少,以为他病了,急忙去告诉太太,吓得罗秋绫又按着叶钦量了几次体温。
下午连周封都看出他精神不济:“咋了,和学霸过周末身体被掏空了?”
叶钦狠踩他一脚:“没跟他一块儿过周末。”
周封疼得呲牙咧嘴还不住口:“哦哦哦,我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叶钦嘴上是绝对不会认的,心里却在寻思,那家夥说想我,哪里想我,都不来见我,骗人的吧?
恋爱刚谈不到两个月就敢骗人了,这还得了?叶小少爷急火攻心,要不是看在下节是化学课的份上,根本一刻都等不及。
第一节晚自习,高中年级组所有老师开会,只有初中部几个老师在两栋楼之间巡查。叶钦抓住机会,兜帽一戴,从後门潜入二(1)班教室。
这种老师都不在的情况百年难遇,尖子生班也随大流地有些放松散漫,第一遍铃声已经响完三分钟,教室里人还没坐满,都在交头接耳地讲话。
程非池的同桌也不在,叶钦一屁股坐下,抄起一本书立在桌上挡脸,自报家门说明来意这段直接省略了,压着声音问程非池:“你怎麽坐最後一排了?老师调的?”
程非池看着他愣住好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笔,也学他把书立起来,蜷着脖子,视线与他平齐:“後面同学说看不见黑板。”
叶钦锤了下桌面:“那是他们矮!”说着伸出半个脑袋到书外面,“哪几个同学,我去跟他们聊聊。”
瞪着眼睛凶巴巴的模样像个要给朋友出头的小霸王,程非池哭笑不得地拦他:“不用,我在最後一排也能看见黑板。”
叶钦撸袖子要站起来:“不行,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去找你们老师。”
程非池劝不住他,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
一分钟後,叶钦彻底安静了,趴在书後面,由着程非池给他贴创可贴。
程非池的手掌干燥温暖,叶钦手是凉的,手心浮着一层湿冷的汗,两只手握在一起,很快便遇热蒸发了。
最後一排存在感很低,前排只有两三个同学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麽的特别的,见怪不怪地又转了回去。
伤口在手侧靠近手腕位置,程非池问怎麽弄的,叶钦噘着嘴:“路太滑,摔的呗。”说着另一只手伸到後面,“屁股更疼,我看不见,说不定都摔肿了。”
程非池手上没停,擡头看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叶钦猛一下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点超纲,扭着屁股往後挪了挪椅子,尴尬道:“我没有让你丶让你帮我看的意思啊。”
程非池没回话,把两个创可贴并排贴好,轻轻按了按,然後拖着叶钦的手帮他动动手腕:“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叶钦头摇得像拨浪鼓,都结疤了,哪里会不舒服。程非池便松开他的手,转回去继续看书。
蜷起手指刮了刮手心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叶钦有点後悔摇头了,慢吞吞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卷成一团的练习册,摊在桌上翻得哗哗响。
边翻边问程非池:“你同桌呢?”
“回家了。”
叶钦放了心,反客为主地从程非池桌上的笔袋里拿了支笔,像模像样地开始写作业。
仅仅是像模像样而已,其实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刚才被别的事打岔,这会儿他终于记起自己是来干什麽的了,握着笔在习题册上涂涂画画,在上下两个方程式中间写了两个勉强能看出轮廓的“想”字,又在中间添了细细小小的一个“不”字。
偷瞄旁边的人,程非池心无旁骛地做习题,目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书页上的字,嘴唇紧抿,下颌绷成一个刚毅的弧度,怎麽看都不像想他的样子。
叶钦在心中腹诽这家夥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却也没打算打扰他学习,兀自丢下笔,趴在桌上打算睡一觉,反正老师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春日的夜晚,空气都是暖融融的,这样的天气再好睡不过,不到三分钟,叶钦就进入梦乡。
梦里有一颗银杏树,树下站着一个人。
正值深秋落叶时分,北风卷起遍地萧索,树下的人的表情一如初见时那般冷漠,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麽。
叶钦听不清,有点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等到真走近了,才看清他眼底凝结的寒霜,听见他冰冷的质问:“为什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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