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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远的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只是去游乐园玩了一次,就突然恶化到需要换肾的地步。
他不明白,幸福对他的要求为何总是如此苛刻,为什么总要在一切好起来的时候,再把他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那死灰般的眼神唤醒了项逐峯曾经的恐惧,他紧紧抱住辛远,不停拍着他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把小婷照顾的很好了,没人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不要把所有原因都怪到自己身上。”
肩头被无声的眼泪打湿,项逐峯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没用,他忍着难受,捧起辛远的脸:
“辛远,我们现在都不是从前了,你和我,我们都有能力去救这个孩子。钱不是问题,资源也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国内等不到合适的肾源,我们还能去国外找,总会有办法的。”
项逐峯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先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是其他问题,辛远不会如此绝望,可这是器官移植,如果等不到合适的配型,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钱和资源,也毫无作用。
看出辛远的想法,项逐峯深吸一口气,“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下小婷的。”
项逐峯的眼神太过决绝,让辛远有瞬间的害怕,“可配型不是说有就有的,你不会是想要……”
“不会,”项逐峯摇摇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换小婷的生命。”
项逐峯抹去辛远未干的眼泪,“我今年接触了一个医疗公司的项目,他们刚好研究这个领域,肯定会有我们接触不到的渠道,我会去努力试一试。”
项逐峯的话不会改变残忍的事实,可这时候也只有这些话,能让辛远找到一点撑下去的力气。
值得庆幸的是,隔天第一次透析完以后,小婷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年龄小,从发病到送来也很及时,又用了最好的进口药物,状态倒还算不错。
辛远这边情绪跟着稳定回来,项逐峯便立刻带着小婷的报告飞去国外,找到一名医生。
项逐峯的承诺并非安慰辛远,在帮现任公司做业务时,刚好结识了新的人脉,这位医生是不久前移民到国外的,在和前夫做离婚财产分割时,项逐峯帮了她一个大忙
了解完所有情况后,经验丰富的医生断言,小婷这种情况,透析只能维持生命,想要真正治愈,必须做移植手术,并且越快越好。
小婷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了,按照国内规定,只有等待一条路。可没人知道这份等待的时长是多久,小婷又是否能真的撑到那天。
“我可以试一试吗?”短暂沉默后,项逐峯问,“我事先了解过,按照这里的法律,只要捐献人自愿签署捐赠协议,这样的移植手段是合法且合理的。”
医生一怔,按照项逐峯的资产,想用特殊手段找到合适的配型,并非什么难事,完全没有必要以伤害自己的健康为代价。
“冒昧问一下,您和患者的关系是?”
“她是我……爱人的孩子,”项逐峯简要道:“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事,我爱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嗯,我完全理解……”医生婉转道:“但其实只要您足够诚心,在这里,有比您自己捐献更好的办法。”
听出话里的暗示,项逐峯摇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样,我会过意不去,我爱人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和辛远之间,已经夹杂过太多欺骗,误会,如果他再瞒着辛远,用金钱从另一个健康的人身上取下一颗肾脏,哪怕他能骗过辛远一辈子,他自己心里都会永远存着隔阂。
配型结果是在两天后出来的,医生说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两人能有如此的匹配度,堪称一个奇迹。
但同时,医生拒绝立刻手术。
“项先生,我想您隐瞒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电话内,医生语气严肃,“为了您的安全,您必须告诉我,您在接受脑部相关的药物治疗吗?”
项逐峯还是低估了现代医疗技术,虽然他配型的各项指标合格,但受到先前的药物影响,肌酐数值严重超标,如果想要进行移植手术,至少要停用一个月的药物。
“虽然我不是脑神经专家,但仅凭我为数不多的了解,无论是从职业道德,还是我们的私人关系,我都不接受在这种情况下为您手术。”
项逐峯这时正走向医院的后花园,小婷今天难得有精神,辛远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带她到没风的地方晒晒太阳。
看见项逐峯的身影,离着很远,小婷便兴奋地冲他招手。
项逐峯举起胳膊,回了她和辛远一个大大的微笑,并用他们听不到的声音说:
“虽然您是肾脏领域的绝对权威,但只要我出够多的钱,总还是会有人愿意昧着良心替我手术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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