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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奔波五日,行至萝水城。
她刚在城中各处打听过三姐阮琅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奴婢转卖、换府,改名换姓,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没碰上好主子,有可能性命都没了。
云皎头一回对自己的渺小和羸弱有了确切的认知。
又过几日,云皎到了苏州。
她于城外一处破败的文庙落脚小住,外出捡柴时却听见了串凌乱的脚步声、兵器相接的打斗声和求救声。
云皎心中一凛,想到白日听人说过附近山匪出没,难不成被自己遇上了。
她躲在暗处,看见锦衣华服的一老一少,两人通身气派,只是忙于奔逃,如今都显得狼狈了。
打斗声已然近了,云皎没法儿见死不救,悄悄招手。
一番周折辗转,云皎带着两人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云皎在谢允衾身边十二年,野外生存的事情在他处境艰难的早些年间常有,耳濡目染间学到的皮毛终于派上了用场。
看着云皎熟稔地处理各种藏匿事物,又递出药瓶、清水,年轻女子心神稍安。
她朝云皎一拱手:“吾乃苏州苏府三小姐苏妗芫,这位是我祖母,多谢侠女仗义相救,必有重谢。”
云皎心说这大小姐莫不是话本看多了,被贼人追杀仍能苦中作乐,自己要是侠女,早就将那伙人撂倒了,哪用藏匿至此。
她面上不显,仍客客气气:“苏小姐有礼,举手之劳罢了。”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云皎将水递给面前这位惊魂难定的老妇人,关怀又和善:“老夫人,您也喝点吧,是干净的。”
苏老太太抬头,看清云皎那张脸后,眼泪就忽然下来了。
……
“世子,雪霁来报,已将梅香与暗通之人一网打尽。”
“把人带进来,将世子妃也传来。”
书房内,谢允衾上半身坦露,精壮的力道感十足,丝毫不见纨绔应有的瘦弱,却绑着绷带,还有血渗出。
前几日谢允衾故意被刺伤,露出破绽来引蛇出洞。
那梅香果真按耐不住了。
这十来天,齐婉兮鲜少同谢允衾私下见面。
她满心欢喜地来,却在推门而入时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
随后,便看见梅香疲软地倒下,而谢允衾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脸上溅了血,眼神漠然,犹如一杀神。
他一甩剑,血刚好洒在齐婉兮脚边。
晋照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感叹:“世子爷以往生活起居等日常事项,皆经云皎之手,从未有过泄密情况,没想到只是换了个人,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齐婉兮的冷汗忽地下来。
梅香死在此时,是犯了事?还是与之前府内的刺杀有关?
想着,她又忽然惊觉自己被‘举案齐眉的爱情’麻痹许久,世子爷其实从来没把她当自己人。
生活起居不经她手、杀她送来的侍女,还要当做威胁她的手段。
如今的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就为了云皎,让世子爷不惜在她面前破功?
思绪急转间,谢允衾已朝她看来。
男人漫不经心地擦着剑身的血,一双眼却紧盯着齐婉兮。
“世子妃,你可还记得那人长相,从何处来?婚期又定在何日?云皎也是本世子之前的通房丫头,理应送去贺礼,本世子也想见见,到底是何种男儿,能不介意女子过往。”
齐婉兮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她不答,谢允衾笑道:“为了能让云皎从侯府脱身,世子妃当真是尽心尽力。”
他脸上明明笑容亲和,却如同渗了冰一般,冷而阴骘。
齐婉兮腿发软,强撑着才没跪到地上。
她算漏了一步,没想到谢允衾对云皎的重视程度,远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
她双手发颤,在满屋的血腥味中掩住口鼻,闷而颤抖地说道。
“云皎已在腊月初四自赎自身,她、她是自己想走的,和富商走的说辞,也是她托妾身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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