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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似是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位女医,也是极擅长这一项的。
都兰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想必场上都是男子,臣不好上场。”
“是男是女哪有那麽重要?”太後放下茶盏,“你身手利落,正好上去表现表现,不能总让那些男人出风头。”
都兰不好再推脱,只得应下,又为明日同家人回金陵扫墓一事向太後告假。
太後应允了,又吩咐宫女备了一匣子祭品:“你替哀家给陈将军带过去,也算尽一份心意。”
都兰双手接过:“臣替将军谢过太後。”
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
都兰刚下了宫里的软轿,就见陈锦时穿着官服候在宫门外。
“久等了吧?我如今比你还忙。”
陈锦时朝她伸出手,悄悄将她牵住:“没事,以後我都等你。”
两人很快出了宫,翌日,一家人啓程回金陵。
金陵有许多旧事,说起老宅的院子里的槐树,一到夏天能给家里添多少阴凉,都兰靠在车窗旁,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些鲜活的画面。
她转头看向陈锦时,见他正认真地说着,阳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不像话,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
直至二房派过来的管家,接过他们手中的行囊,引着往老宅走时,一阵风忽然卷着槐树叶飘来,落在都兰肩头,她伸手去拂,指腹触到叶片粗糙的纹路,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某个春夏日的触感重叠。
将军的棋子落在石桌上“啪”地响:“都兰,该你了。”
都兰思考已久,正要落子,下学回来的陈锦时忽然伸手搅乱了棋盘:“沈樱,你听我的,下在这儿!我保你能赢。”
陈锦时就是来捣乱的,偏偏都兰本就棋艺不精,回回都听了他的鬼话,输得一塌糊涂。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将军的对手。
“阿姆?”陈锦时见她驻足,轻声唤她。
都兰回过神,眼前已不是盛夏时节,而是初春。她定了定神,往老宅深处走去。
原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可惜斯人已逝,她纵有千般话语,也无人可叙。
眼前没有将军,没有棋子,只有二房丶三房的亲戚们,围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
陈锦时伸手揽过她的肩,好似要无尽展现二人关系。
亲戚间有不少人惊呼此事荒唐,但陈锦时咬死了说,都兰就是都兰,一个不过大他几岁的异族女子。
皇上跟前过了明路的关系,流言蜚语又能如何。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草木潮湿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老槐树比记忆里更粗壮了些,枝桠斜斜地伸到屋檐下。
早前回到老家带孙子的陈兴也特地回来伺候主子们。
“晚膳备好了,房间也都按从前的习惯归置了。”
陈锦行“嗯”了一声,转身朝都兰恭敬:“阿姆,先回房歇下吧。”
翌日,天还没亮。
出城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山脚下。
往上的路是泥泞,雾更浓了,连路边的松树都只剩个朦胧的影子。陈锦行和张若菱带着陈嘉禾跟在後面,张若菱怕孩子冷,把她裹得像个小团子,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
都兰是第一次来这里,将军下葬的时候,她没有跟来。
她走得慢,陈锦时一直扶着她的胳膊。
快到墓前时,雾气忽然散了些,晨光透过松枝洒下来,落在陈济川的墓碑上,碑上四个字,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青苔,旁边还立有一碑,是他的妻子,他们的母亲。
陈锦行走上前,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好。
陈嘉禾被张若菱抱着,小手抓着一块糕点,小声问:“娘亲,这是给祖父的吗?”
张若菱点点头,轻声说:“对,给祖父和祖母的,嘉禾跟祖父祖母说说话好不好?”
都兰蹲下身,伸手抚过墓碑上的字,指尖触到冰凉的石头,忽然就红了眼眶。
陈锦时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很柔:“阿姆,有什麽话,跟父亲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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