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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来了,忙笑道:“瞧瞧,我们家的举人老爷可算是来了,老爷子是三请四请,才把你请来。”
陈锦时被拉着往里走,陈锦行则停在原地,敛起神色,规规矩矩地招待宾客。
他目光淡淡扫过满庭宾客,大多是些生面孔,祖父果然借着陈锦时攀了不少关系,眼看着几个乡绅端起酒杯就往陈锦时那处去了。
他擡眼看向陈锦时那边,他就站在老爷子身边,二太太拉着个小丫鬟给他们倒酒。
陈锦时微微侧身避开,语气平淡:“我不沾酒,二婶留着自己喝吧。”
二太太脸上的笑僵了僵:“不愧是举人老爷,规矩端得大,还得劳烦各位老爷哄着你喝才行。”
陈锦行见状轻笑,陈锦时真是长大了,做事比以前要体面得多了。
陈锦时没接他二婶的话,端起老爷子手边的茶盏,姿态妥帖:“晚辈年纪轻,只一心读书,若有照顾不周的,还望各位海涵。”
几个乡绅连忙点头:“正是正是!现在正是以读书为重。”
陈锦时冷冷瞥了眼他祖父,趁着空儿压低声音道:“我不能再让我阿姆感到羞愧。你得庆幸我阿姆将我教得很好,否则我今天会砸了你这一摊子,你一丁点脸面也没想留下。”
老爷子侧过头,难以置信。
陈锦时垂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你……”老爷子气得手抖,又怕真把这小子惹急了。
他看起来是真的会踹翻这一桌子人!
周围宾客正围着说笑,陈济川以前的旧友也有来的,都是真心来恭贺陈锦时中举,虽然席办在二房,但也愿意赏脸。
只是来了不免都要多问一句:“都兰呢?都兰怎麽不在?”
老太太听了脸色一沉,说起沈樱就来气,二房哪次吃席没叫她?她回回也不来。端得好大个架子。
陈锦行解释道:“阿姆喜欢清净,不爱来这种场合。”
“可惜了,我还有好消息要跟她说呢。”
陈锦时看着这位刚从北境回来的郑伯伯,好奇问道:“什麽好消息?先跟我说说,我回去转告她。”
郑将军嘿嘿一笑:“也没什麽,就是她家今年又下了八百头羊崽子,她嫂子都快忙不过来了。”
陈锦行听了直笑:“哟,那她家这回可能赚不少钱。”
郑将军道:“那是,这八百头小羊羔子养大了至少能卖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陈锦时眼睛倏地亮了:“真的?那她家可是顶顶的大户人家呀。”
二房几人对视一眼,都难免露出嫌弃神色,老爷子脸色难看,这是何等场合?当着这麽多贵客的面儿说起养牛养羊的,丢不丢脸?
郑将军道:“在我们那儿都兰家当然是大户,她阿兄出诊一次,都至少是这个数。”
陈锦时继续惊叹,又问她家羊群养得壮不壮实。
“放心,我路过时特意去瞧了,个个都养得壮实得很!”
陈锦时还欲多问些什麽,身後老爷子咳了两声。
陈锦时一张含笑的脸顿时肃然,回头瞥了老爷子一眼。
他又对郑伯道:“你们晚上都到大房来,我阿姆肯定想见你们。”
郑将军见了祖孙俩的眉眼官司,哈哈一笑打圆场:“瞧我,光顾着说都兰家的事,倒忘了正经的。时哥儿,你走了科举一路,往後是想留京城还是回金陵?”
这话题正合老爷子心意,他立刻接话:“家里人都在这边,陈家祖上的根基也在这儿,自然是留在金陵更好。郑将军若有什麽门路的,可别忘了我们时哥儿。”
郑河川闻言一愣,一时没接话。他与陈济川是过命的交情,如今陈锦时丧母又丧父,他自然愿意尽全力托举陈锦时。
他咂着嘴认真道:“金陵虽好,终究是个安逸窝,还是看时哥儿自己想要个什麽前程吧。”
老爷子脸色刚要沉下去,陈锦时笑道:“郑伯伯,别的不说,你可一定要在你军营里给我留个职缺,指不定哪天我就来投奔你了。”
郑河川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时哥儿自小有喘症,哪能从军呐。
嘴上却是笑着说:“放心吧,一直给你留着。”
之後陈锦时被老爷子拉着见客。
他忍了一整天,扮演的是阿姆口中的乖孩子。
没有捣乱,没有掀桌,没有提前离开。
她不就是想他这样吗?
她早上说:她为把他教养成这样而感到羞愧。
这句话着实刺痛了他。
陈锦时配合老爷子拱手丶问好,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活脱脱一个被教养得极好的郎君。
每看一眼祖父志得意满的脸,陈锦时一颗心密密麻麻地疼。
他想,他就要掀桌了,就快了。
“这是我家老二,陈锦时。时哥儿,给张老爷问声好。”
陈锦时依言拱手:“张老爷。”
“陈老哥,你是好福气啊,竟能把时哥儿教养得这般少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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