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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轻轻摇头:“暂时没有。”
她拿下火铳:“你看,填药的暗槽在这里,拉开小栓就能装上火药。”
她将谢清樾教她的那些悉数复述给陈锦时。
陈锦时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静静听她教他这些,随後只望着她的眼睛。
沈樱擡眼望他,他长发披散,眉眼在灯笼微光里显得格外沉敛,方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淡了几分,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他们离得很近,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他已经硬了,但他仍专心致志听她说话,说另一个男人教她的话。
“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阿姆。”
沈樱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它杀过人吗?”
“也许吧。”
“你有想杀的人吗?”她忽然擡眼问他。
陈锦时喉结动了动:“若是我想杀人,不必动用这个。”
在风吹过的沙沙声响里,沈樱问他:“那你会怎样?”
他慢慢转身,背对她时擡手解了腰间束带,露出一截紧实有力的腰腹。目光掠过她脖颈,擡手便扣住了她的下颌,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精准地让她擡脸看着自己。
随即,他拇指缓缓滑向她的颈侧,顺着纤细的脖颈,掌心完全贴住脉搏,指尖轻轻按下。
他声音压得极低:“就像这样,我可以轻而易举将它折断。”
话音落时按着她脖颈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力道带着掌控感,沈樱清晰感受到脖颈被扼住的压迫,她的脉搏在他掌心下跳动。
他眼底的光褪去了温和,望着她时,只剩沉沉的暗火。
如果不是她,大抵会真的认为眼前人要把自己脖颈折断。
他危险地逼近,扣着她脖颈的手没松,另一只手却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温热呼吸扫过她的耳廓:“阿姆,你会害怕吗?”
沈樱微微仰头,指尖覆上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背,声音平静:“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他不舍得离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脉搏,温热丶纤细丶脆弱。
在全然压迫的危险中,沈樱有些心猿意马,一旁的手忍不住掐他腰侧。
她仰头,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素来温和的眸子带着点不自知的媚意,褪去了所有防备,甚至含有隐隐的渴望,瞳仁里清晰映出他的身影,他长发披散,眼底沉得晦暗。
陈锦时只是一怔,扣在她脖颈的手彻底松了力道,只剩指腹还在恋恋不舍地轻轻摩挲,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遗憾。
“阿姆是单纯信任我不会伤你,还是……如果是我,就算掐断它,也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出口,大概是他察觉到,沈樱并不是一个很在意性命的人,如果人生必然会走向终点,那麽,被他折断脖颈,是她可以选择的死法之一。
不是愿意,是可以。
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没有倾向和偏好。
她就那麽仰头望着他,眼底只有细碎的光,仿佛在说:“你看,我们最终会走向什麽结局呢?”
“都可以。”她声音很轻。
这话也不是全然的纵容,也不是全然的交付,更像是对生命的淡漠。如同知道注定有一些羊群度不过冬天,注定後院的草药会在太阳下晒干。
她的手在他腰侧轻轻地抚蹭,抓着他的衣摆,颇有些将自己重量依赖上去的感觉,陈锦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天未亮透,陈锦时捧着一摞典籍走进值房,案头堆叠着待校勘的奏疏。
值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同僚打了两碗热粥走进来,笑着打趣:“陈大人每日最早来,这才卯时初,你案头的活计就堆成山了。”
陈锦时擡头笑了笑,接过粥碗:“昨日掌院吩咐的奏疏,今日巳时前要校勘完,早些动手,免得误了时辰。”
李大人调侃道:“首辅大人有意栽培你,要是我,也巴不得天没亮就过来干活。”
陈锦时一愣,淡淡应道:“分内之事,本就该做好。”
巳时刚过,陈锦时将校勘好的奏疏整理成册,用红绳系好,送到掌院处。
掌院翻看,见批注详尽,字迹工整,对此人甚是满意。
“锦时,你算是今科进士里年纪最小的,我本还担心你年纪轻不能担事,在外又素有你顽劣的传闻,如今看来,你很适合入翰林,你性子沉,乃宰辅之才。”
陈锦时颔首不言,对方是否由杨敞示意,才这样褒奖,还是当真以为他能力不凡,他不甚在意。
他只是习惯了,做什麽事情就要做到最好,他不喜欢被人压下去。
掌院将奏疏放在案上,目光落在他身上:“下月东宫经筵,需派翰林随侍记录,你且跟着去,往後这类差事,少不了要你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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