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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行刚从内院出来,额角带着薄汗,胸前的红绸有些歪斜,目光对上了他们,随即快步过来,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後落在沈樱脸上,语气温和:“阿姆,里面都在问你们呢,怎麽在这儿站着?”
内院正屋里挤满了人,老太太坐在上首,见了她,忙招手:“沈姑娘,快过来坐。”
新媳妇正被族里妯娌婶姨们围着说笑,一见着她,忙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地福了身:“小女见过阿姆。”
沈樱托她起来:“妹妹不必客气,快起来。”
这一声妹妹,实是称呼得谦逊了,衆人皆知,沈姑娘如今不愿以长辈自居。
老太太道:“锦行如今成家了,你也该歇歇了。往後这大房的事,合该都交由张氏操持,你也可清闲些。”
沈樱刚坐下,就见陈锦时挤开两个看热闹的亲戚,端着一碟蜜饯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金橘脯:“阿姆尝尝,甜的。”
他指尖蹭过她掌心,带着点刻意的磨蹭,沈樱没看他,却还是把蜜饯含进嘴里,酸甜的滋味漫开,带着几分涩意。
听了老太太这话,张若菱忙道:“都是媳妇应该做的,阿姆,今後尽管歇着,享清福便是。”
沈樱看着她,正要回话,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下,她回头,陈锦时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
沈樱瞪他一眼,这是个什麽场合?
陈锦时却像没看见似的,老太太见状斥了他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没点正经事做吗?整日黏在沈姑娘身边像个什麽样子!”
何况他这年纪,本不该再混在内院里。
果真是个没娘教的,沈姑娘又是个外族人,懂什麽规矩教他?
陈锦时跟老太太回话,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沈樱:“我给我阿姆倒个茶,你老人家多管什麽闲事?”
他故意侧腿坐在她的椅子把手上,一只手圈过她的背,支在她另一边的把手上。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黏在一起似的,他手长腿长,半站半坐的姿态,还是将她整个人包裹于身躯之下。
老太太被他噎了一嘴,张口想骂,又怕陈锦时当衆下了她的脸面,他又不是没做过这事。
沈樱後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她拧他胳膊,被陈锦时拉住,他得寸进尺,在她腰侧轻轻抚了下。
她正要发作,他已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温茶递到沈樱嘴边,姿态亲昵,不知道的还当沈樱是他媳妇。
陈姑奶奶见状觉得不妥,无奈劝:“时哥儿?别挤着你阿姆了,到一边来站着,要奉茶就好好奉。”
沈樱轻咳了一声,伸手接过嘴边的茶,然後放到桌上,又端端坐着。
陈锦时如姑姑所言,站起身,乖乖侍立在她身侧,慢悠悠给她剥了满满一碗核桃吃。
“你看看这孩子,真是小时候被你惯坏了。”姑奶奶朝沈樱无奈地摇头,“那时候家里谁不嫌他?也就你来了不嫌他。”
沈樱瞥了陈锦时一眼:“他小时候可怜,招人疼。”
“沈姑娘是心太善,哎……”说着,他姑姑眼底就这麽渗出泪来。
老太太瞅她一眼,斥责道:“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麽?”
陈家二房丶三房的那些人,并不知道她当初跟着将军回来,是因着救命之恩的缘故,将军也特意瞒了过去,只对外称是请她回来照拂时哥儿身体的,只是做个随府的医师,身份上不太郑重,便又添了个“阿姆”的名头,连带着叫三个孩子都承她的情,侍奉她。
姑奶奶忙用帕子拭了泪,笑道:“是我失态了,今日该高兴才是。再说,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锦时还欲在她跟前腻着,陈锦行从房里出来,揽过他往出走:“跟我去前院儿敬酒,大男人在後院儿女眷堆里待着像什麽话?”
陈锦时盯着他笑:“哥你挑了盖头了?新娘子好不好看?”
陈锦行被他问得耳尖发红,擡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这是你该问的?”嘴上斥着,眼底却浮现笑意。
陈锦时跟着他往外走,要迈过门槛时,回身,当着衆人的面:“阿姆,我很快回来。”
陈家一个远房的婶子笑道:“瞧这哥俩,跟沈姑娘感情真好,时哥儿也不像小时候那麽浑了。”
姑奶奶道:“可不,锦行性子一向稳重,对沈姑娘向来是尊敬的,时哥儿性子虽野了点,这两年也唯沈姑娘马首是瞻,平常最听她的话。”
二太太寻着这样的话头,便接道:“可不是嘛,在时哥儿眼里连他亲祖父亲祖母也得排在沈姑娘後面。”
老太太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得很。
姑奶奶连忙斜眼示意自家这个爱得罪人的二嫂,快闭嘴吧您。
正说着,底下人呈上来几碟新做的点心,张若菱站一旁道:“各位都尝尝,是我带来的厨子做的,不知合不合口味。”她脸上还带着红晕,眉眼温顺。
“好孩子,你有心了。”姑奶奶先拿起块绿豆糕,尝了口,赞道,“手艺不错,比我们府上的厨子做得好。”
张若菱腼腆地笑:“您喜欢就好。”她看向沈樱,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阿姆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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