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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的提示传来时,柏泽忽然觉得自己这种主动打电话的行为太降格调了,瞬间有种把电话挂掉的冲动。
但他好歹还是忍住了。
喂,挫货,你最近在搞什么?
好像太不友好了。
喂,你好久没打电话来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不行,他柏少何时变得这么低声下气,这简直跟深宫怨妇似的了!
喂,你死哪去了,快给我滚过来!
……好像霸气侧漏过头了。
当他脑海里转过第三个念头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回应了:“呼……哈……柏泽啊……嗯……哈……呼……什么事?”
柏少震惊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呼,等等……”过了片刻,那边总算不再带着令人误会的粗重喘息了:“在跑步啊,怎么了?”
柏泽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你大晚上地跑什么步啊?”
尤佳:“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到小区里的健身俱乐部里跑步和做形体操。”
电话那头沉寂下来,尤佳有点奇怪,还以为通讯出了问题,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又传来柏大少恶声恶气的声音:“下周有个珠宝品鉴会,你去不去啊?”
尤佳:“不去了吧,我现在挺忙的。”
柏泽不乐意了:“你都在忙什么?”
尤佳一件件数给他听:“上上周从巫可可那边回来,我接了一个稿子,现在还在写;我从客服转岗成为策划了,两眼一抹黑,许多事情都要重新熟悉;还有茶馆那边,陈姨她们让周末一起去喝早茶,不好推。你瞧,事情确实挺多的,要不你找别人吧?”
柏泽很不满,在电话那边哼哼唧唧,说了一堆诸如“你现在翅膀硬了,有了新朋友了,就不要老朋友了”之类的话。
尤佳满心无语,我现在只是没空赴约而已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始乱终弃天理不容的坏事。
她从来不知道柏大少啰嗦起来也是很磨人的,明明就是很希望她去,偏偏又不说,在那里绕弯子,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一边打击尤佳,直到尤佳都听出他的话意,他还不肯直奔重点,死要面子。
真是有够龟毛啊。
尤佳心下好笑,就说:“要是那么希望我去,你就直说啊,你不直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柏泽恼羞成怒:“少废话,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尤佳:“去去去,你柏大少爷都那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哪里敢不去啊,再说不去你就要哭鼻子了,那多毁形象。”
那边的回应是直接把电话挂了。
瞧,不仅龟毛,还傲娇。
不过还没等尤佳从俱乐部出来,柏泽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下周日的品鉴会,到时候我提前过去接你,过去买身能穿的衣服。”
尤佳:“不用了,上周我生日的时候,陈姨送了我一个包,周姨则送了我一件裙子,都可以派上用场。”
柏泽的声音提高了半度:“你上周生日?”
尤佳:“是啊,我也没打算庆祝,所以就没告诉你。”
“但是陈女士和周女士她们知道了!”而我却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这才是他控诉的重点。
尤佳本来就不愿宣传得天下皆知,然后让旁人破费,不过碍于柏大少的别扭脾气,以及她已经听出对方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就赔笑道:“那只是阳历的生日,阴历的还没过,到时候请你吃饭好了。”
柏泽对这种低级的收买和讨好表示不屑一顾:“我不想看着我的女伴穿着几百块一双的鞋子去赴约,那太掉价了。”
这个时候就充分展现出柏少的别扭了,因为这句话完全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既然你包和衣服都有了,那我送你一双鞋子当生日礼物吧?
但以柏泽的性格,当然不可能会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幸好尤佳认识他也有一段时间了,心里自带翻译器,在他说完每句话之后,都会用正常人类的说话方式再帮他翻译一遍。
尤佳:“鞋子我也已经有了,也是陈姨送的,她说她给女儿买了之后尺码不合适,所以就转送给我。”
柏泽:“她怎么可能连自己女儿的码数都记不住,无非是在哄你而已!”
尤佳笑道:“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不让你难堪而找借口哄你,难道不应该感恩吗?陈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坚持拒绝了她的好意反而会让她不高兴,这些人情我现在没有能力还,以后攒起来慢慢还吧。”
说起跟陈女士和周女士的忘年交,直到现在尤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偏偏那两位女士对她照顾有加,无异于对待家中晚辈,令尤佳感激不尽,推又推却不得,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冀望以后有机会再报答。
交朋友又不是结婚,未必非要地位相当,却同样讲究一个缘字,看对了眼,觉得对方投契又合心意,也就可以了。
在陈女士和周女士看来,尤佳的性格可亲可爱,懂礼貌又知分寸,最重要的是尤佳对待她们同样一腔热心,而并非因为两人附带的身份财富,这样好的女孩子,可惜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她们也愿意处处关照尤佳,只因她们喜欢。
陈女士与周女士阅人无数,无异火眼金睛,一个人人品如何,基本上见面也能看出五六分,若是贸贸然露出些许急迫功利的心理,也万万不可能得到两人的青眼,尤佳经历的坎坷不少,人却没有长歪,就算认识了陈女士她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攀附富贵,借着她们来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宠辱不惊,脚踏实地,实在难能可贵。
交往至今,陈女士和周女士甚至已经将她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分给她一份,尤佳若是推辞,反倒见外不美。
尤佳可能没法了解陈女士她们的心理,但对对方点点滴滴的好意,却是铭记于心的,所以一听到柏泽这样说,不仅不生气,反倒帮陈女士解释起来。
柏泽很不爽,理智告诉他尤佳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那证明自己的调、教是成功的,但感情上,柏大少内心有种“明明是我先发现的结果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哼唧”之类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感觉,本质上等同于“自己的玩具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
这无关幼稚与否,不管朋友也好,恋人也好,甚至是宠物或东西,人性中总有一种与生俱来想要占有的天性,只是有人表现得明显一点,有人更加克制罢了。
“随便你吧,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柏泽丢下这句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似乎很不乐意跟尤佳说上哪怕是多一句的话,浑然忘了不久之前他还在为怎么开场白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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