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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见康和不言,便道:“前些日子在小巷里头,俺提了一笼儿鹌鹑供大伙儿耍乐,你来还赢了四十个钱咧,可还记得?”
范景瞅他第一眼便认出人来了,只他装着不识。
“你要甚么肉。”
男子闻言,便道:“与俺一方五花罢,拿回去弄个下酒菜吃。俺在上风皮家酒肆打了一壶上好的羊羔酒,一角便要一百二十个钱咧。好酒得配好肉。”
范景没搭他的腔,若换了康和,听得人这样说,指不得会同人说上几句,只可惜遇了范景。
“肉切是不切。”
那男子听此,道:“劳哥儿帮俺切做肉脍,厚厚的切,虽是切得厚了动不得几筷子,但俺这几日里使得起钱,吃罢了能再来买。”
范景快刀便把肉切了起来,任凭人说去。
男子见说了恁几句,范景就是不问他如何得来的钱,他不死心,自厚着面皮道。
“昨日里头俺入一小注,反得大钱财。两把便得了三贯钱进了荷包里头。”
“那处实在好耍,好弄银子得很。只寻常人若没个引路的,轻易寻不得位置。”
豁牙男子勾道:“哥儿若想去试一回,俺能带你过去瞧瞧,不说赢了钱教分与俺。费个三五铜子请俺吃回茶便是。”
范景将猪肉片好,取了荷叶出来,将鲜肉包了进去递给男子:“二十二个钱。还要不要旁的?”
男子微是一怔,取了钱出来拿给范景:“哥儿当真不去?若不是今朝来买肉恰是遇着,俺轻易还不会同人说这去处。”
范景道:“我上午要看铺子,下午要出门杀猪,不得空。”
说罢,擦了擦刀上的油脂,在磨刀石上打磨了几下刀子。
那豁牙男子见此,心头咯噔一下。
他只当康和才是屠子,倒不想这看肉铺的哥儿才是那杀猪人,亏得他在暗处守着生等康和出去了才敢过来。
范景指腹试了试刀刃,他淡淡道:“他日上门来买卖也便罢了,若是再起心思诱人染赌........”
砰得一声,刀子便扎在了木菜板上。
男子吓得一哆嗦,再没敢张口,拿了肉便灰溜溜的去了。
康和提着空食盒回来,就见人忙慌慌的打铺子这处走,又见范景脸色不大和悦,连问:“怎了?可是寻事的人?”
范景嗯了一声。
他与康和说了这人的首尾。
康和眉头一紧,心想这县里头果真是甚么人都有,幸得是范景有自持力,否则一个不当心就教这些怀着祸害心眼儿的人给坑了去。
只谁想在街头上随意用几个铜子闲耍一把就教人盯上了。
两人倒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因那豁牙男子受了范景的吓唬,就再没敢在他们的铺子上露过面儿。
倒是一日里,他们瞅见这人好似从隔壁油铺上钻了出来。
康和跟范景对视了一眼,不晓得这人究竟是去买油的,还是前去诱人上钩,倒是见他出来确是抱着了一坛子油。
思索一二,想着隔壁油店的老板人还算厚道,两家一处做了一载半的街坊也没起过矛盾,逢年过节时人还送了香油与他们做礼,康和还是过去了一趟。
“瞧着那豁牙的男子,倒是多像前些日子在巷子里斗鹌鹑的人。他可是又有了新鹌鹑来耍?”
油店老板闻言,眸子转了转,他道:“没有的事儿,人就是来买油的。方才与俺攀交情,还想让俺与他让些价。”
“你说这些人,真是伶俐得很。”
康和见此,笑了笑,言那男子笼络着人押注斗鹌鹑,敛财手段了得,平素里舍几个铜子斗鹌鹑耍乐也便罢了,可不兴再耍旁的。
油店老板说了声是,康和便没多言,又闲说了几句,回了铺子上。
本想着这事情也便如此了,不想约莫十月上的一日。
康和跟范景杀了猪回铺子来放肉,天色已晚,豆惠坊许多铺子打了烊,街上都没甚么人了,油铺上竟然动静多大,两口子公然打了起来。
两人赶忙前去把人拉开,油铺老板的脸上教抓了四五条血路子。
他娘子也散了发髻,人虽十分狼狈,却也顾不得,只红肿着一双眼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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