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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守不远处的李公公听此,愤怒压低他的眉眼,压弯他的嘴角,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彻。
李公公:“殿下,于礼不和。且,你的身体尚且虚弱,可经不得郎君这般折腾。”
谢知珩摆摆手,由晏城压着自己。
虽经受几场病害,外露的肤色冷白,又低于常人该有的暖热,可谢知珩仍是皇室精心培育的储君。
君子六艺,自是有所涉及。
熹始帝于马背上征战四方,自是不愿继位者荒废在禁中,虽爱极嫡子,几顿操练是少不了的。
几年前弱冠时,晏城身形与谢知珩相差不大,可受了御膳房一顿又一顿的哺育,虽无锻炼,日常懒惰,早起不能。
总得来说,又神奇来看,晏城于细微之中,超出谢知珩一点点。
发现知晓那时,晏城兴奋不已,绕着谢知珩雀跃许久,一遍一遍求着谢知珩唤他几声哥哥。
素以岁月称齿龄,哪有晏城这般,惯以身形称兄长贤弟。
谢知珩起先不愿,只因那时,他对晏城所处时代了解甚少,只因他当时对后世来的人,恨意不减。
且,天地君亲师,亲长排前,尊卑长幼不可废,也不可乱,谢知珩着实吐不出口来。
可晏城又缠得实在厉害,被逼无奈,谢知珩唤了好几声兄长,令人安分点。
后听取颇多,了解颇深。听他们那时代,同龄者称父称子众多,称兄不过尔尔,谢知珩也便纵了晏城于昵称中的犯上。
“哥哥,背哦。”
晏城枕在谢知珩后脖颈处,轻声唤。
谢知珩托起他欺来的重量,笑说:“怎又唤我哥哥了?素日,郎君不是最不喜这称呼吗?”
晏城蹭了蹭谢知珩偏头送来的脸颊,回:“殿下本就比我大,唤声哥哥,我也没输什么。”
称呼而已,又非割肉放血,哪有什么说出口的。
而且,晏城紧紧搂住谢知珩,搂拥带来的真实性让他如踏实地,也拥有了独属自己的月亮。
越次元,越时刻而来,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系统,就是空降此方世界。
原身孤身一人,他也孤身一人,找不到回去的路,此间便是他家。
“殿下…”
谢知珩不解,却也应着:“嗯,孤在。”
晏城又唤:“殿下…”
漫长的回家街道,晏城似不觉厌烦那般,凑在谢知珩耳旁唤了一声又一声。
而谢知珩不知倦累,也不厌他烦,应着晏城一路。
青年仰起脸庞,亲吻垂落他唇角的丝缕头发。
殷少宿盘腿坐在大理寺特设的义堂,博山炉猩红的火意,在阴暗的室内显得更为诡森,仅有的暖意驱走不了常年搁置的冰桶。
大理寺年年要存储过多的冰块,来保持义堂尸首的完整,不至于腐烂。
又要储存数不尽的香烛,常年烧不尽的熏香,能驱走尸体腐烂带来的恶臭味。
寺内本无义堂,也无冰桶与香烛,是殷少宿一遍又一遍,不知厌烦、不感疲倦围着大理寺卿,才让范衡允许它们的出现。
也是晏城的加入,上位者的恩顾,大理寺不至于沦落冷宫,任人可欺。
常言死者为大,可无名无籍的落难者,天灾人祸的受苦者,不该落得荒弃他处的悲惨之局。
殷少宿听取了晏城给与的意见,对已找不到亲友的死者,以骨灰形式存于义堂内,日日焚香侍奉,不使得他们死后,也无依无靠。
殷少宿:“我等已无颜保存他们逝去的完整,但香火侍奉,不可缺少。”
若无归宿,大理寺便是他们最后的归靠。
也是此,殷少宿对大理寺每一次充满人情味的改建,都让范衡更加确认,这个青年值得他去重视。
也值得殿下提拔,往后授予他大理寺卿的职位。
沐休日方过,躲去长辈停不住的婚催,殷少宿回到大理寺的第一刻,是去义堂为死者点香,上贡品。
可哪想,义堂太阴凉,不知是堆放的冰块太多,还是尸首不散的怨气过浓,连熏香都覆盖不了她们面孔里的怨恨。
“太多,怎会有如此多悲惨走去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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