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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圣佛,脱离君王身躯的供奉,脱离王朝赠与的气运,屈尊下降木制金塑的佛像里,你还会那般无懈可击?”
谢知珩接过茶盏,倾泻的青绿茶汤倒映出耶什喇嘛最后无声的惨呼。那身人皮袈裟似活了般,紧紧束缚耶什喇嘛早被刀锋割破的脖颈,一次次的用力,瞳孔都扩大,眼球凸起。
走马灯于生前一刻浮动,耶什喇嘛看见,被他捧在掌心的头颅法器,张着血渍斑斑的牙齿,咬在他的伤口处。
“不留着他吗?”李公公一甩拂尘,为谢知珩拂去这血腥的场面。
谢知珩偏眸:“留他,是让晏城明白圣教并不简单,也让他知晓,这世道的不公。”
也能算一件功劳,耶什喇嘛出面捆缚大理寺那位天命之女,捆缚文臣勋贵的爱女。无论是以她们为明妃,供与喜乐圣佛,还是重重洗脑,拉更多重臣入圣教。
一桩桩,都足以让晏城的位置动一动。
谢知珩轻笑:“孤耗费如此多的心力,可不仅只为他谋求那一官半职。”
他渴求的更多,谢知珩纵容圣教在南方大肆收拢信众,纵容圣教在京城派发书册,可不仅仅是为了九流下的圣教。
谢知珩的目标很明确,只为那尊佛像,那尊佛像牵扯的无数信仰。
他继而又轻言:“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晏城偶尔,或者无意识中谈及的诗句,每一句都与此地毫无牵扯,可却又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壤之上。
“或许,真如郎君所言,这只是本书,史册亦或是话本。”谢知珩迈步,离府而去,再入皇城。
李公公始终跟随其后,对已死去的耶什喇嘛,他幽幽扫向身侧的小太监,看了一眼,没有言语,路过满是抓痕的汉白玉台阶。
小太监是李公公新收的干儿子,日日跟随伺候,对干爹的命令自是清楚,小太监忙唤来宫人侍卫,把这具尸体拖下去,拖到大理寺去。
李公公边看,边说:“那袈裟可别忘脱。”
小太监点头哈腰,匕首斩断诡异白袍,小心整理那件袈裟,沾了人血与罪恶的人皮,彰显耶什喇嘛的恶行。
府外马车仍在,谢知珩踩着软凳踏上,宫人贴心为他掀起竹帘,李公公紧随其后,与谢知珩同坐一辆马车。
京城的喧嚣声不停,李公公闭眸听了会,有早起摊贩的叫卖声,也有步履沉重的哭诉声,他们一步又一步走向大理寺。
李公公忽然问:“殿下为何不告知郎君,圣教在京城设立的据点?”
当艳阳宫有异事起,谢知珩便立即派人追寻各地骤然发生的怪事,自然包括岁岁月月里高涨的被拐人数,每一笔都记录在册,每一条人命都记载其中。
谢知珩摊开蓝壳奏折,一道又一道的弹劾上达天听,不止御史台,三省也为此议论纷纷,谈及圣教,谈及盛行南方的佛教,谈及始终不衰的妇孺拐卖。
谢知珩:“圣教不曾有过遮掩,若直白告诉他,毫无参与感,他会永远同这里隔着厚厚的一层水银镜。”
耶什喇嘛以君主册封为荣,圣教以帝王恩露,以受命圣佛为荣,寻出据点并非难事。
当务之急,大理寺的任务并非去深挖圣教,而是去拯救,拯救被困在圣教里无辜的妇孺,被供奉的明妃。
消息传达很快,清晨的水雾尚未退散些许,素来不去小朝会的大理寺卿被三省百官斥责得满头飞液,一言夹杂一言,横眉冷指,责得大理寺卿都不敢抬起头。
独女失踪,尚书令虽心有担忧,却也相信爱女的能力,她定会保护好自己。如若因失踪一事,惹得主家风声谴责声众多,尚书令敢在祠堂内,对陶氏长辈不敬,来庇护爱女。
同时,尚书令在担忧,担忧江南主族是否有参与进去,圣教事小,牵扯出的人不会少。
作战的大部队是祁阳伯,他方立的世子突然失踪,才从皇子被杀案里脱身出来,太子并未牵扯祁阳伯府,还顺利让祁阳伯担任兵部侍郎一职。
祁阳伯自个还没从竹林苑拐卖案洗清嫌疑,现在圣教又闹得他头疼心痛。
不过好在,竹林苑一事,也因世子失踪,成功把祁阳伯推出漩涡里。
祁阳伯似鬼般从大理寺卿身后探出头,紧抓大理寺卿的双肩,阴森森说:“如果没有找回我家世子,范衡你给老子等着!”
尚书令捧高朝板,似做揍人模样,不等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尚书令举向龙椅说:“皇天在上,还望大理寺卿能体谅我等疼惜儿辈的拳拳父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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