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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读进行到“太子被构陷”那场戏时,阳光已经漫过桌布中央的剧本。夏知行忽然“啪”地合上剧本,椅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惊得苏雨薇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这里我不同意。”少年的卫衣帽子滑到后背,露出脖颈上道浅粉色的疤痕,是拍《烈火军校》时留下的,他总说这是“勋章”,“‘太子默然受罚’这句不对,他不该这么忍。”场记的笔尖悬在记录本上,墨滴在“夏知行”三个字旁边洇出个小圈。夏知行却没看任何人,只是把剧本推到林砚秋面前,指腹点着“将军在天牢外跪了三天三夜”的段落:“将军为他流血,他却连句‘不是我做的’都不肯说,这不像您理解的太子。”林砚秋的钢笔在“默然受罚”四个字上反复摩挲,宣纸的纹理硌着指腹,像太子藏在宽袖里的掌纹。他抬眼时,目光落在夏知行脖颈的疤痕上,忽然想起剧本里写的“将军铠甲上的每道划痕,都是替太子挡的箭”。“隐忍不是退让。”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宣纸般的质感,“他不说,是怕牵连将军。当时老将军手握兵权,陛下本就猜忌,太子若辩解,只会坐实‘结党营私’的罪名。”他翻开自己的批注本,里面夹着片晒干的银杏叶,“我注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太子的隐忍,是为了护住想护的人。”夏知行的指尖在桌布上攥出褶皱,指节泛白:“可将军宁愿被牵连,也不想太子受委屈。”他忽然提高声音,像在替剧本里的将军辩解,“他在天牢外跪到晕厥,不就是想让太子知道,有人愿意为他扛着吗?”苏雨薇悄悄拽了拽夏知行的卫衣绳,却被他躲开。少年梗着脖子望着林砚秋,眼里的倔强像头不肯认输的小兽,这是他第一次和林砚秋争执,心跳得像擂鼓,却又莫名觉得兴奋,像找到了能接住自己所有锋芒的对手。林砚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苏州老宅的玉兰树。去年台风天被吹断了枝桠,却在今年春天抽出新条,带着股宁折不弯的劲。他笔尖一转,在“默然受罚”旁画了个小小的暖手炉:“可以加个细节,太子受罚时,手一直攥着将军送的暖手炉,指节发白。”夏知行的耳朵尖瞬间红透。他盯着那个暖手炉图案,忽然懂了,林砚秋不是要否定他,是在告诉他,隐忍也可以有温度,像暖手炉里没烧尽的炭火,看着灭了,其实还热着。“这样就对了!”夏知行抓起笔,在暖手炉旁边画了个小太阳,“将军在天牢外能看见宫里的灯,知道太子没睡,就够了。”他画的太阳歪歪扭扭,却把暖手炉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罩住“将军”两个字。沈倦忽然鼓起掌,掌心的薄茧蹭着茶盏发出轻响:“这才是对手戏该有的样子!太子的隐忍要有根,将军的冲动要有度,你们俩把角色吃透了。”他把两人的批注并在一起,对着阳光看,“林老师的暖手炉,夏老师的静立门外,都加进去,比我原来写的好。”张驰端着咖啡走过来,杯底的糖渍在桌布上印出浅棕的圈:“我就说选你们俩没错。一个懂太子的‘藏’,一个懂将军的‘露’,刚好能撞出火花。”他拍了拍夏知行的肩膀,又对林砚秋笑,“下午试装,太子常服用了苏州云锦,将军铠甲做了轻量版,保准合身。”散场时,夏知行收拾剧本的动作慢了半拍。他看见林砚秋的批注本落在椅子上,刚要喊住对方,那片夹在本里的银杏叶忽然飘出来,像只黄蝶落在自己的剧本上,叶片的纹路像将军铠甲的裂纹,又像太子藏在袖口的掌纹。“林老师,你的本子。”夏知行捡起批注本时,指尖碰到对方留在纸页上的温度。林砚秋回头时,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批注本封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谢了。”林砚秋接过本子的瞬间,银杏叶从夏知行的剧本上飘下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夏知行弯腰去捡,林砚秋也同时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轻轻相触,像两片偶然相叠的银杏叶。“这个……”夏知行把银杏叶递过去,指腹还沾着剧本上的墨香,“很像将军铠甲上的纹路吧?”林砚秋看着叶片上的脉络,忽然想起剧本里写的“将军铠甲的划痕都在左侧,那是替太子挡箭的方向”。他没说话,只是把银杏叶夹回批注本,这次特意夹在夏知行改的“静立门外”旁边。场记抱着记录本经过时,看见两人站在散落的阳光里,夏知行手里的剧本还摊开着,林砚秋的批注本边角露着片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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