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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行的另一只手死死抠着屋脊的边缘,指节白得吓人,将军戏服的袖子被风掀起,露出小臂上被威亚绳勒出的红痕。两人在半空中荡成个危险的弧度。林砚秋的鞋尖离地面只有三米,却觉得像隔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他慌忙闭上眼,睫毛在颤抖中扫过夏知行的手背,那里的温度透过太子戏服的衣袖渗过来,烫得他手腕发麻。“抓紧我!”夏知行突然低喝一声,攥着他的手又加了把劲。林砚秋能感觉到少年的胳膊在发抖,却没松开分毫,像小时候在苏州老宅见过的石狮子,明明看着笨拙,却能牢牢守住门前的石阶。地面的惊呼声、威亚机的急停声、张驰的大喊声混在一起,却都抵不过耳边夏知行的呼吸声。林砚秋的额角抵着少年的肩膀,能闻到他发间的桂花味,混着汗水的咸,竟奇异地让人心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夏知行的袖口,甲片硌在掌心里,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慢慢放!别晃!”老王的声音终于穿透混乱。威亚绳缓缓下降的过程中,林砚秋始终闭着眼,直到后背撞上绿色安全垫的瞬间,他才猛地吸了口气,带着灰尘味的空气冲进肺里,呛得他咳嗽起来。夏知行几乎是同时落地的。他松开手的瞬间,林砚秋的手腕上已经留下道红痕,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口。“林老师你没事吧?”少年蹲在他面前,鼻尖的汗滴落在他的戏服上,晕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有没有哪里磕到?”林砚秋摇摇头,却没敢立刻站起来。他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刚才悬在半空时,他好像把脸埋进了夏知行的披风里,还能感觉到布料上粗糙的纹理。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突然觉得这垫子好像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吓死我了!”张驰的声音带着后怕,他蹲下来拍了拍林砚秋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那下要是拍下来,绝对是名场面!”他转向夏知行时,突然“嘶”了声,“你胳膊怎么回事?”林砚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夏知行的右胳膊上,威亚绳勒出的红痕已经肿了起来,像条狰狞的蚯蚓爬在白皙的皮肤上,边缘还泛着点青紫色。刚才少年飞扑过来时,大概是用了蛮力,连甲片都被蹭掉了两块。“没事没事,小伤。”夏知行扯着袖子想盖住,却被老王按住手腕,“王师傅你轻点……”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林砚秋突然站起来,往休息区走去,背影有点踉跄,月白色的衣摆还沾着片从屋脊带下来的瓦砾。围观的演员们渐渐散开,灯光师重新调整着光束。夏知行被老王拉到一旁涂药膏,冰凉的药膏触到红痕时,他忍不住嘶了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林砚秋的背影,少年正站在休息区的冰柜前,手指在冰袋上犹豫着,像不知道该拿还是该放。“夏老师这反应够快的。”张驰递给他瓶矿泉水,“刚才那下,换个人未必能抓住。”夏知行拧瓶盖的手顿了顿。他看见林砚秋拿着冰袋朝这边走来,脚步很慢,像在丈量脚下的路。“林老师平时挺稳的,今天可能是太紧张了。”他把矿泉水瓶捏得变了形,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那瓦片确实有点滑。”林砚秋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周围的说话声、机器运转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两人之间浅浅的呼吸声。他把冰袋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夏知行的手背,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谢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轻得像片羽毛。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夏知行说这两个字,说完才发现手心已经全是汗。夏知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接过冰袋的动作有点急,差点没拿稳:“不、不客气!应该的!”他把冰袋按在胳膊上,冰凉的触感让红痕没那么疼了,“林老师你没吓着吧?刚才看你闭着眼,脸都白了。”林砚秋的耳尖又开始发烫。他想起刚才闭眼前看到的画面,夏知行的睫毛上沾着金粉,像落了点星星,而自己正悬在他的臂弯里,像只被护住的幼鸟。“没有。”他别开视线,看向远处的屋脊,“刚才……谢谢你。”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清楚些,像被风吹散了雾气。夏知行突然笑起来,虎牙在灯光下亮晶晶的:“都说了是应该的!剧本里将军本来就要护着太子,我这算提前入戏。”他晃了晃手里的冰袋,“你看,这红痕多像将军打仗留下的疤,还挺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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