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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顺着温叙言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沈倦正站在太湖石旁,手里捏着剧本比划,夏知意抱着手臂,红棕色的西装外套在灯笼下泛着冷光。“我们去看看?”夏知行扯了扯林砚秋的袖口,动作轻得像羽毛,“别真吵起来了。”林砚秋没说话,却跟着他往太湖石走。路过秦曼身边时,听见她跟温叙言说:“你看他俩,一个怕生,一个莽撞,倒真像剧本里走出来的。”晚风把她的声音吹得很轻,却刚好落进林砚秋耳朵里,他低头看了眼被夏知行扯过的袖口,那里还留着点若有若无的糖霜味。沈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将军夜闯东宫’这场戏必须保留!这是体现他冲动性格的关键,符合史书记载的少年锐气!”他把剧本拍在太湖石上,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你不能为了让观众觉得‘甜’,就改成将军托人送信物,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逻辑!”夏知意的指尖在真皮手包上划了下,金属搭扣发出冷脆的响:“沈老师,我们做影视不是编史书。现在的观众就爱看强强互动,夜闯东宫太鲁莽,改成送信物既保留了关心,又显得更细腻,何乐而不为?”她抬眼时,目光扫过走近的林砚秋和夏知行,“正好,两位主演来了,不如说说,你们觉得将军该夜闯,还是该送信物?”空气突然静了。晚风吹动灯笼穗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暗处数着心跳。夏知行下意识看向林砚秋,看见对方正望着水面的月影,侧脸在灯笼下显得格外清瘦,他忽然想起围读会时,林砚秋说“太子的隐忍里藏着温柔”,或许在太子眼里,将军的夜闯不是鲁莽,是独有的牵挂。“我觉得……”夏知行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抠着外套上的拉链,“夜闯挺好的。将军要是会托人送信物,就不是将军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爬陈野家的篱笆,明明可以从正门走,偏要翻墙,就为了把偷藏的弹弓给他,有些心意,就是要带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才够真。沈倦立刻接话:“你看!夏知行都懂!”夏知意的目光在弟弟脸上停了两秒,忽然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你的意思是,为了所谓的‘真’,宁愿让观众觉得将军没脑子?”她转向林砚秋,“林老师怎么看?你演的太子,会觉得这样的夜闯是冒犯,还是关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林砚秋的指尖在杯沿转了半圈,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个小小的圆。他想起苏州老宅的池塘,祖父说“鱼在水里游,看着乱,其实有自己的路”,就像将军的夜闯,看着莽撞,却藏着只有太子能懂的分寸。“太子会等他。”林砚秋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在窗台上留盏灯,等他翻进来。”夏知行猛地抬头,撞进林砚秋的目光里。对方的眼底像盛着月光,清浅却温柔,像在说“你的莽撞,我懂”。他忽然觉得刚才的尴尬都散了,连沈倦和姐姐的争执都变得没那么刺耳,原来有些角色的默契,不用刻意演,站在一起就懂。“好了好了。”张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摇着把折扇,“开机宴上争什么剧本?沈倦你先把夜闯的戏保留,夏小姐担心的细腻感,我们加场将军翻墙时不小心碰掉瓦片,太子在屋里轻笑的细节,不就两全了?”沈倦的气消了大半,指尖在剧本上敲了敲:“这还差不多。”夏知意拢了拢西装外套,语气缓和下来:“既然张导这么说,我没意见。”她看了眼腕表,“我得先走了,明天还要去上海谈合作。”临走前,她拍了拍夏知行的肩,力道比平时重些,“少跟着瞎掺和,好好拍戏。”夏知行“嗯”了声,看着姐姐的车消失在回廊尽头,忽然松了口气,像卸下了什么重担。秦曼不知何时凑到林砚秋身边,手里举着杯香槟:“林老师刚才那句‘留盏灯’,可以直接写进剧本了。“她朝夏知行挤了挤眼,“你俩这默契,用在戏里肯定出彩。”温叙言笑着拉走她:“别打扰他们培养感情,张导说要拍开机合影了。”回廊尽头传来摄影师的喊声:“林老师!夏老师!这边请!”林砚秋放下空杯,刚要迈步,就被夏知行拉住了,少年的指尖还沾着桂花糕的糖霜,蹭在他的袖口,像朵小小的花。“那边有台阶,小心点。”夏知行指着青石板上的青苔,声音压得很低,“我姐刚才就差点滑倒。”林砚秋低头看了眼那片暗绿的青苔,又看了看被拉住的袖口,忽然想起刚才说的“留盏灯”,或许有些关心,就是藏在这样笨拙的提醒里,像此刻廊下的灯笼,看着普通,却能照亮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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