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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们渐渐散去,手里的照片在风里哗啦作响,像群归巢的鸟。夏知行把帆布包递给会长,让她帮忙把桂花糕分给工作人员:“告诉大家别等了,我和林老师晚上都有夜戏。”他顿了顿,从包里拿出盒没拆封的桂花糕,“这个帮我留着,我等会儿给林老师送去。”林砚秋站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剧本被风掀得哗哗响。夏知行跑回来时,发梢沾着片从粉丝灯牌上掉的亮片,像颗会发光的星星。“林老师,”他把亮片捏下来,放进林砚秋的掌心,“刚才谢谢你出来。”“不是为你。”林砚秋合拢手掌,把亮片攥在掌心,指尖却在他发梢停了停,帮他摘下另一片亮片,“是为陆惊寒。他不会让太子被人诋毁。”夏知行看着他转身往摄影棚走的背影,突然觉得掌心的桂花糕香味格外清晰。夕阳把林砚秋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快跑两步跟上去,影子在地上慢慢靠近,最终交叠在一起,像剧本里写的那样,太子与将军,本就该并肩而行,不管有没有人看着。保安收拾警戒线时,发现地上有支掉落的马克笔,笔帽上还沾着点金粉。他认出是夏知行刚才用的那支,刚要捡起来,就看见林砚秋的助理跑过来:“麻烦给我吧,夏老师等会儿还要用。”助理把笔放进笔袋时,发现里面还躺着片干枯的玉兰花瓣,和林砚秋笔记本里的那片,一模一样。摄影棚的灯光渐渐亮起,把“东宫大殿”的布景照得像真的一样。夏知行坐在道具台阶上,看着林砚秋在灯下改台词,忽然觉得刚才粉丝探班的小风波,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却让水底的默契,看得更清楚了。指点迷津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边关帐篷”的布景,把帆布帐篷的影子拉得很长。夏知行第3次被副导演喊停时,手里的青铜剑“哐当”砸在泡沫地砖上,军绿色披风的系带松了半截,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中衣,刚才那场“怒斥太子”的戏,他把剑鞘都攥出了指痕,却还是没演好秦曼说的“恨里藏痛”。“眼神太凶了。”秦曼抱着手臂靠在帐篷柱上,酒红色长裙的裙摆扫过道具油灯,琉璃灯罩晃出细碎的光,“陆惊寒是恨太子糊涂,不是恨太子本人。你这眼神,像是要把林砚秋生吞活剥。”夏知行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他捡起剑鞘时,看见林砚秋站在监视器旁翻剧本,月白色的太子常服在暖光里泛着柔光,指尖在“陆惊寒”三个字旁边轻轻点着,大概又在琢磨角色的细节,连副导演说“夏老师得学学眼神控制”都没抬头。“过来。”秦曼朝他招手,蔻丹红的指甲在阳光下像熟透的樱桃,“我教你个诀窍。你就想着,眼前这个人是你从小一起爬树掏鸟窝的发小,现在他要去闯龙潭虎穴,你既想拦着他,又知道拦不住。”夏知行的指尖在剑鞘上顿了顿。他想起十五岁那年,陈野偷偷报名去西藏骑行,他在火车站骂了对方半小时“不要命”,却在对方转身时,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塞进他背包,那种又气又怕又舍不得的心情,突然就和陆惊寒对上了。“看着我。”秦曼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点了点他的眉骨,“把眉头松点,对,就这样,恨是浮在水面的冰,痛才是沉在底下的石头。”她示范着蹙起眉,眼尾却微微下垂,明明是生气的表情,眼底却像蒙着层雾,“你看,这样才是陆惊寒该有的眼神,像被雨打湿的刀,又冷又沉。”夏知行的呼吸慢了半拍。他看着秦曼眼里的雾,突然想起林砚秋的台词笔记里写着“陆惊寒的剑永远对着敌人,却把刀鞘留给太子”。原来最狠的话里,藏着最软的牵挂,就像秦曼说的,痛才是沉在底下的石头。“我再试次。”他走到林砚秋面前时,脚步轻了许多。刚才被他攥皱的披风系带已经系好,剑鞘上的铜扣被手指蹭得发亮。林砚秋刚好抬起头,目光撞在一起时,夏知行突然想起秦曼的话,下意识放松了眉骨。“殿下可知,”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三度,剑鞘轻轻磕在掌心,发出“笃笃”声,“昨日送来的战报,折损将士三百余人。”这句话本该带着怒气,可他的目光落在林砚秋冻得发红的指尖上,那里是化妆师特意做的冻伤特效,突然就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林砚秋的睫毛颤了颤。他看见夏知行的眼底真的起了雾,不是刻意挤出来的湿润,是从深处漫上来的,这个总被张驰骂“只会瞪眼睛”的少年,终于学会了让情绪从心里长出来,而不是从脸上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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