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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含着讥诮的嘴角抿成直线,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那双总是带着锐气的眼睛慢慢失焦,像是透过夏知行,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没有皱眉,没有哽咽,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可整个人却像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具空荡荡的躯壳在原地立着。风卷着草叶掠过脚边,夏知行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站在金銮殿上的将军,当太子说出“不愿再相识”时,将军心里的某样东西,大概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碎了。“这才叫痛。”秦曼收回手时,指尖微微发颤。她转身抄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不是挤眉弄眼,是把心掏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晒到脱水发皱,还得笑着说‘没关系’。”夏知行的手指蜷了蜷,忽然福至心灵。他重新站定,腰背挺得笔直,目光越过秦曼的肩膀,望向远处的布景板,那里画着皇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虚假的光。这一次,他没有眨眼,只是任由睫毛上的汗珠滑落,砸在胸前的铠甲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眼神里的慌乱渐渐沉淀,最后只剩下片死寂的灰。“有点意思了。”秦曼挑眉,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再练十遍,别偷懒。”夏知行刚要应声,就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片场入口,车窗降下时,露出温叙言带着笑意的脸。他穿着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腕上块简单的银表,正朝这边挥手:“秦曼老师,你的资料送到了。”秦曼的助理小跑着去接文件袋,回来时手里还多了个白色药盒。“温老师说,这是给您的胃药。”小姑娘把药盒递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八卦的好奇,“他说听剧组司机讲,您这阵子总吃外卖。”药盒上印着“复方氢氧化铝片”的字样,边角被磨得有些毛糙,像是在口袋里揣了很久。秦曼捏着药盒的手指紧了紧,忽然抬头看向温叙言,他正靠在车边打电话,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讲着讲着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多管闲事。”秦曼低声骂了句,却没把药盒扔回去。她拆开包装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剩下的矿泉水咽下去,苦味从舌尖漫到喉咙眼,却奇异地压下了最近总犯的烧心感。温叙言打完电话走过来,手里还捏着支没挂断的笔:“张导说下午拍你和太子妃的对手戏,让我把修改后的台词顺便带过来。”他的目光落在秦曼手里的药盒上,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天气,“这药得饭后吃,你等会儿记得让助理备点苏打饼干。”“要你教?”秦曼把药盒塞进皮衣口袋,拉链拉得飞快,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翻开文件袋里的台词页,忽然指着其中一段皱眉,“这里的逻辑不对,太子妃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温叙言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秦曼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却被温叙言按住手腕:“你看这句潜台词,她其实是在提醒将军,太子的密信有问题。”他的指尖温热,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秦曼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耳尖却悄悄红了。“知道了。”秦曼把台词页卷成筒状,在手心敲了敲,“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我们拍戏。”温叙言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比沈倦的浅些,却更显温和:“那我先走了,剧组司机说城西有家老字号的豆腐脑,你胃不好,别总吃辛辣的。”他转身拉开车门时,忽然回头补充,“药是在片场对面的药店买的,店员说这个牌子对胃刺激小。”汽车驶离的扬尘里,秦曼还维持着举着台词筒的姿势。夏知行凑过来,指着她口袋里露出的药盒边角:“秦姐,温老师对你挺好啊。”“好什么好,”秦曼瞪他一眼,语气却软了些,“他就是想让我在张导面前多说他几句好话。”她转身朝自己的休息棚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对助理使了个眼色,“你去查查,温叙言平时喜欢喝什么茶。”助理愣了愣:“查这个干嘛?”“让你查你就查。”秦曼的声音拔高了些,却没回头,“回头……回头给他寄两罐,就当谢他送药了。”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条细巧的银链,链坠是个极小的麦克风造型,那是她刚出道时,温叙言作为颁奖嘉宾给她颁的新人奖附赠的纪念品。助理刚要拿出手机搜索,就见秦曼又折回来,把药盒从口袋里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忽然问:“你说……温叙言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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