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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没有白熵这样安心,大概是察觉到这里的环境暂时安全,白熵听见昏黑中,对方传来的一声痛苦的抽气声。
这声音让白熵一怔,当即意识过来什麽——他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就在他刚来到这间宿舍的时候,从窗帘後面,也发出过这样的声音!
他当时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忽然出现的夏驰打断了。
意识到了什麽,白熵猛地转过身,抹黑搀扶住身边的人,关切道:“陆先生,您怎麽来了?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现在应该在塔才对,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和关切驱动着白熵主动了不少,陆宴倒是没急着回答,只是痛苦地喘息了一阵,才在白熵的搀扶下,摸索着坐到了病床上休息。
不一会儿,台灯被打开了,温暖的光线照亮了黑暗的房间,白熵终于得以清晰地看到身边的陆宴。
只是这一看,却让白熵吓了一跳。
陆宴还是那个陆宴,却又不是那个陆宴。他的年龄和外貌,也明显受意识海的影响而有所改变。现在的陆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的五官还没有那麽刚毅,身高虽然已经不矮,可体型没有25岁的陆宴魁梧。
眉钉还在陆宴的眉角上,正如同白熵的耳坠也没有被取消一样。不过这让陆宴的脸上多了一点叛逆的桀骜不驯,此刻看着白熵脸上的表情,他倒是好整以暇地笑了出来。
只是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导致这笑也龇牙咧嘴的,看起来不好看。
“陆先生,您……”白熵恍恍看着眼前的陆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
反倒是陆宴格外大度,笑道:“怎麽,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复又叹了口气,又赞赏道:“阿熵,你好生厉害,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让白熵的系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困惑地疑问道:“陆先生,您在说什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看着白熵眼中清澈的单纯,陆宴便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明白过来。不过他倒是也不责备,反而拉过白熵的手细细摩挲着,道:“你知道吗,你展开了精神屏障。这是只有人类向导才会有的东西,但是你也一样做到了。”
确认的话语从陆宴的嘴里说出来,顿时让白熵的系统为之震颤起来,就连他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地表情,道:“不,陆先生,我没有精神体,我怎麽可能展开精神屏障?”虽然,这印证了白熵之前的猜想,可白熵还是不敢相信。
正是因为展开了精神屏障,所以他保护了那些普通人免受魇兽的荼毒,只有自己被吸进了意识海里!
这是白熵此前对自己状况的唯一解释,纵然他觉得不可能,可陆宴却对他的怀疑摇了摇头,笃定道:“你确实展开了精神屏障,否则,其他的哨兵向导为什麽进不来?只有我能进来呢?”
全新的信息让白熵更为震惊,他似乎想要解释什麽,可话到嘴边却只堪堪说了一个“我……”,便接不起下文了。
陆宴笑眯眯的看着白熵少见的震惊,他欣赏地拍着白熵的手背,道:“你不仅展开了精神屏障保护了普通人,也阻拦了其他人进来的脚步。要不,我怎麽会风风火火地从塔那边回来救你?”
“我要是不来,我的阿熵,就要成了那些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他说着,又亲昵地刮了刮白熵的鼻尖。
白熵的系统似乎还未消化掉这些信息,他平静了好一会儿,在眼底的电子系统终于分析过来之後,才终于遗憾地开口,道:“抱歉,是我打断了陆先生的事情。”
然而看着白熵沮丧的歉意,陆宴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反而笑了笑,道:“你没有打断我任何事情。在没有我的前提下,你一样做得很好。”说着,他又闪烁地看着白熵,道:“如果你实在觉得自己做错了什麽,不如,就给我点补偿吧。”
这倒是让白熵有些不解起来,他懵懂地看着陆宴,看着他眼睛里灼灼的光芒,系统恍惚觉得他似乎与从前不太相同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只能问道:“陆先生想要什麽补偿?”
陆宴依旧赤诚地看着他,像是在描绘一段失而复得的久别重逢,半晌,才重新开口,道:“抱抱我吧,阿熵……抱抱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和从未有过的,对于某些事情压抑的恳求。
白熵不知道他在塔里经历了什麽,也不知道陆宴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的要求。可他需要对使用人负责,既然是陆宴的要求,他虽然困惑,却并没有犹豫。
他应了一声“好”,俯下身,轻轻抱住了陆宴的身体。
在接触的一瞬间,陆宴似乎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然而很快,他便压下了那种欢欣的雀跃,他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随後才终于伸出手,回抱住了白熵的身体。
多麽温暖的一具身体,有血有肉的身体……
白熵并不清楚陆宴现在在想什麽,他只知道陆宴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那双放在腰背上的手,用了四分的力,却又有六分像是心疼他,而不肯再用力了一般。可就是那四分的力,陆宴也不想松手,而是贪恋地拉扯着他。
白熵没有询问,也没有打断陆宴的情绪,他只是平静的抱着陆宴,感受着内心之下微妙的温暖与安心。随後他闭上眼,分析起陆宴的精神状况,想要给他一点精神上的抚慰。
然而一瞬间,像是有游鱼的翅膀从他的眼前滑过。白熵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系统惊慌失措地看着怀中的陆宴,急切道:“陆先生!您的精神图景,为什麽会破碎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记得,陆宴走之前已经进行过第二次精神疏导,精神图景的碎裂程度,已经降低至76%!
可现在,陆宴的精神图景碎裂程度,又变成了85%!
是什麽导致了陆宴的精神图景又碎裂成了这样严重的状况!白熵不知道,他只是关切又心疼地看着面带些微痛苦的陆宴,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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