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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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新世界（第1页）

324，新世界

没有血花溅出来。也没有尸体倒下。乔尼的身体像一团布料似的向内卷曲，挤进了弹孔之中。弹孔如同一只鼹鼠钻入地下，挖呀，挖呀，挖到了门的另一边。乔尼破土而出。

这最後一层铁门，竟成了最後一道防线。门外的斯嘉丽气急败坏地叫骂，一连追击数发子弹，最终确认那不过是徒劳，只好手忙脚乱地寻找钥匙。

门内，乔尼已经对那些动静浑然不觉。

不过卧室大小的房间里，无数的树根扭绞在一起，贴满了六面墙壁，它们还在缓慢移动着，发出粗粝的摩擦声，犹如蛇窟中数万条正在□□的蛇。

垂下的须根，攀地的侧根，正试探着缠上王乔乔的身躯，趴在她表皮裂开之处所渗透出的金光上，颤颤巍巍探出叶片，仿佛在汲水，又好像在遮盖。它们蠕动着，试图将她拖下去。

而王乔乔呢？她醒着，见到乔尼出现，她慢慢擡起眼皮，眼神中透露出惊诧，却一动不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了。

这是杰洛没有给乔尼描述的画面，也是乔尼不论如何都无法自己想象到的画面。

她竟然有一日真的一动不动了，因为她快死了。

她说过她人生的理想就是一动不动，如果环境不够糟，就不换地方。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她会对这样的情况，也说“不算一件坏事”吗？可这里的环境难道还不够糟糕吗？逼仄，狭窄，硌人，还一点儿晒不到她最爱的阳光……她怎麽不动起来啊！

他承认，先前的世界是很糟糕，他把她全忘了，还对她态度那麽冷淡，杰洛也对她很不好……可他全部想起来了，杰洛也有变化了，还有wonderful也出现了，虽然她现在不在这里，但总归是在某个地方……她为什麽不继续活下去！

她应该是继续活下去了的，“南北战争”里那个王乔乔说过，她是未来的她。她现在不动，只是动不了。

金色的光芒在她皮肤上的裂隙中闪烁，形成古怪的波动，乔尼可以看见，那波动涌向她隆起的腹部。

是那最後一块遗体在吸收她的能量！

得把它弄出来！

乔尼试图向她靠近，可流动的树根如沼泽吞掉了他的半条腿，他试图击碎桎梏他的东西，可效果聊胜于无；他故技重施，将自己卷进弹孔，可树丛自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反而让乔尼陷得更深。

爪弹只剩下最後的三发，在这里，可没有草本茶能让他快速长出指甲。

也没有那个足够成熟丶强大丶无坚不摧的王乔乔，能随时让他做回孩子。

他应该是个能冷静思考，成熟判断，能独立负起责任的成年人了。

确认自己已无退路，乔尼反而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麽——能更强力，更持续的爪弹。他要直接打进她的腹中，在她的躯壳之内，碾碎那个东西。

所幸，这里有许许多多的黄金长方形供他做弹道参考。

“谢谢你，chowchow。”乔尼擡起手腕，飞转的爪弹绕在他的指尖，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保持耐心，不要心急——就是现在！

“啾咪咪！”粗壮的粉红色替身怪叫着自乔尼的背後浮现，它的身体布满甲片，五角星形状的眼睛深处燃烧着两团金色的焰火。

切分出完美的黄金长方形的子弹撕裂空气，轰鸣着打入女人隆起的腹部，金色的波纹被打出一连串涟漪，扩大，回弹，逐渐平息。似乎什麽都没有发生。

然而突然之间，宛若开春冰河破碎，有什麽东西发出了一连串的咔吱尖叫。王乔乔身上的光芒暗淡下去，开裂的肌肤迅速愈合，似乎就连她的腹部都瘪了下去。

问题解决了。

乔尼松了口气，他雀跃地望向王乔乔的眼睛，却发现其中浸满了泪水。

“为什麽……”她嗫嚅着，声音太小，乔尼没有听见。他以为那是劫後馀生的眼泪。

“没事了，chowchow。”

他试着用笑容来安慰她，可嘴角还未牵起足够的弧度，王乔乔的身上便骤然亮起了夺目的金光，灿若滚滚燃烧的太阳。她痛苦地抽搐起来，在树皮上翻滚着，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金色贯穿她的身体，刻入这一屋子守护遗体的恶魔掌心化做的树根，撞破她的腹腔，冉冉升起，发出了一声啼哭。

那不是遗体头颅，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

乔尼呆滞在原地，他望着那金光深处的小身体，在她翻滚不止的躯干上，他看见了自己回旋的力量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肌肤，在她的左肩烫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在同一时刻，躺在密室中间的女人的同一个身体部位上，也裂开了这样的伤口，鲜血淋漓。

得让她停下来！只要向她射出反向回旋的爪弹，她就能停下来了！

乔尼的替身猛扑上去，可那金光骤然炸开了，将空间撕出一条裂隙，婴儿翻滚着跌入了另一端。

“啾咪——啾咪——啾咪咪——！！！”

替身追上去，将身体探入裂隙，爪子伸向婴儿。

裂隙的另一端，是一艘正在航行的船只的甲板。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扑过去，将婴儿从它手下抢走。

船只被海浪拍击，猛地摇晃了一下，那女人和婴儿一起跌出了替身的视野，它焦急地大叫着，拼命捶打那裂隙的边界，可它却越来越窄，越来越窄。

“呜——汪！”一只狗在朝他大叫。

那好像是wonderful！虽然不明白她为什麽在那边，但她一定是来帮他的！

果然，那抢了婴儿的女人听到犬吠，歇斯底里地朝这边猛扑过来，手中的利刃寒光闪烁。乔尼毫不犹豫，替身的巨爪一拳擂进她的腹中，她的喉咙抽吸一声，猛然擡起头来——

那赫然是王乔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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