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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任凭幸芝着急得原地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眼睁睁看着少年青灰色的脸再度死灰陷入绝地。
少年反倒安慰起幸芝。
“姐姐,没事的,下次我还能再选一个。”
一旁的野鬼也跟着叹息道:“下次,要选个父母都是好的,这个没了就没了。”
“就是就是。”
“阿元她孙女,她会死吗?”
嘉瑶蜷缩着身子,双手尽力护着小腹,一点点向外挪动身子,她张了张嘴,长时间的呕吐让她的声音布满荆棘。
每一声,都像从刀刃上舔过。
隔壁房间的音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男人兴奋的嘶吼声,在寂静的黑夜尤为明显。
少年推着幸芝催促道:“你该回去了,天快亮了。”
幸芝回到店里时,母亲已经将店门打开,阿元瞧见她又跃上屋梁,指尖夹着的香烟一刻没停,散落的烟灰在晨起的日光中打个转儿消失。
幸芝亦步亦趋跟在母亲身後,期待着能做点什麽。
母亲将不锈钢铁桶放入水龙头下,放满,再费力的提上炉竈,掀开闷了一夜的火门,炉火腾空。
她需要这样烧开四桶,再倒进保温的茶壶,确保不会因为茶客涌入而手忙脚乱。
等待水开时,母亲清洗昨晚来不及收拾的茶杯,又将蒸屉摆好,将昨夜供奉过的食物依次放入蒸屉,点火加热。
滴入两滴清洗液,母亲将双手浸入凉水中,确保每个茶盏能在短时间内被清理干净。
烧水壶发出刺耳响声,母亲冲掉双手泡沫去灌水再盛水……
她寂静无声,忙碌且麻木。
这些工作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半分懈怠。
如今,原本属于小姨的部分工作也已被她接手。
她是一个人。
却更像个机器。
幸芝跟在母亲身後,试图幻想如果是自己,恐怕一天也撑不下来。
六点半,开始陆续有客人进门,母亲熟练地跟进来的每一个人招呼,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其实,他们昨天刚刚见过。有的甚至在店里能呆一整天。不过分别才几个小时而已,然後在亲手将茶点送到餐桌旁。
母亲佝偻的腰身在每个桌角流连。
“把店关了吧。”
幸芝在婚前曾劝说过母亲。把店关了,或者把店盘出去。
换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一颗智齿。
母亲怒视着她吼道:“除非我死,否则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这里,是母亲心里最後一片净土,从不允许旁人置喙。
直到中午,小姨打来电话才告知此事。幸芝伏在电话这头听见小姨哑着嗓子说孩子没保住。
母亲嗯了两声,才想起问起嘉瑶。
“不好。不肯说话,来松跪在地上她也不看一眼。”
小姨哭诉。
“你见到了吗?”
母亲开口问。
“啊!阿姊!这时候你……”
“你见到没?”
“见是见到了,但人家不给,说要无公害处理。来松已经签字了。”
母亲叹口气缓缓道:“世道不同了,换做以前,哎,算了,怕已经流出去了。”
幸芝听得糊涂。
母亲又安慰小姨几句,说晚点去医院看看嘉瑶。
小姨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大约是因为什麽事与人起了争执。小姨匆匆挂了电话。有食客招呼母亲说茶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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